药汤入喉,鱼徽玉更想吃果脯了。
终于喝完了药,鱼徽玉被苦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指了指果脯。
沈朝珏左手取了一颗梅干,手指微蜷,递到鱼徽玉面前,鱼徽玉迫不及待去触他的掌心,里面却是空的。
“嗯?”
沈朝珏缓缓摊开右手,梅干不知何时跑到了他右手掌心。
“怎么回事?”鱼徽玉眸中
一亮,又惊又喜,不由莞尔。
“天机。”沈朝珏浅笑,将梅果干喂到鱼徽玉嘴边。
燕州的天气着实恶劣,像一个脾性暴戾的人,稍有不对劲便是狂风大雪。自幼生长于此的人从容以对,身子骨磨练得硬朗。甚至鱼徽玉偶尔还能听到府中练兵的声音,外来人根本承受不住这等苦寒,别说还是个女子,鱼徽玉的病总是好了又犯,始终不能彻底痊愈。
每次好得差不多了,鱼徽玉一出房门,第二日又反复,沈朝珏让她不要出门了,鱼徽玉说这样不行。
她隔三差五地去拜见楚夫人,有时奉茶,有时带些亲手做糕点。楚夫人待她尚可,每次去都会让人温好热茶,关切她病况如何,饮食起居是否习惯。楚夫人性情与沈朝珏一样淡漠,但对她并无厌弃之色。鱼徽玉去的次数不多。
府上侍从私下议论,公子娶回了个京城娇养的女娘,身子骨极弱得很,平日鲜少出门,得好生伺候。不比八姑娘,利落能干,全无娇女架子。
这是鱼徽玉在睡时隐约听到的,打理寝居的侍女在细声交谈,鱼徽玉闭着眼,侧身把脸埋进锦被里。
她也不想生病的。
只是奇怪,侍女们为什么总要拿她与孟兰芷作对比。
夜里,沈朝珏很晚下值回来,一回来便在书案批阅公文。鱼徽玉坐在榻上看书,满屋皆是史策经论,读来实在乏味,鱼徽玉根本看不进密密麻麻的小字。她将书卷放置床头,躺下了,轻轻道,“都怪你。”
很轻的一句话,沈朝珏抬头看向她。
“怪我什么?”
“这里比侯府还无聊。”
鱼徽玉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只与沈朝珏亲近,而且侍女们总是刻意小心着她一般。加之她现在身子未愈,不能随意出门,只能整日在此等沈朝珏回来。
有时躺久了,鱼徽玉会起来整理书架文案,本就很整洁有序了,可鱼徽玉闲不下来。
“你想回京?”良久,沈朝珏问。
鱼徽玉当作没有听见,故意不理他,若不是因为沈朝珏,她不会听到那些闲言碎语,许是因为生病了心绪不佳,鱼徽玉莫名想找个人出气。她几乎很少埋怨别人,此刻却偏偏想拿沈朝珏撒气,然而想到的办法只有不理睬他。
她想回京吗,或者想去哪里。鱼徽玉不知道,在这里其实没有那么不好,但能回京也还好。怎么样都可以,因为她现在和沈朝珏在一起。
不过他们应该不会长久滞留于此。
鱼徽玉听楚夫人说过,楚夫人要沈朝珏重返京城,鱼徽玉问及为什么,楚夫人说因为这是他父亲和祖父的心愿。
那会是沈朝珏的心愿吗?鱼徽玉问过沈朝珏,“你的心愿是什么?”
沈朝珏看着她不说话。
鱼徽玉以为他是记仇,她方才没有理会他,所以他也不回答她。
也许他和她一样并无心愿,也许他和他爹一样想回到京城立足。
这段时日,沈朝珏在燕州官衙深受同僚崇敬,他们都知他曾在上京大理寺出任过,处理燕州事务自是游刃有余。
烛火勾出他线条分明的侧颜,鱼徽玉盯着他深邃的眉眼,忽然觉得,或许在哪里都不重要,只要他在身旁便好。
他们说沈朝珏什么都好,样样出色,就是不与人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