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雨拨着他的头发,“又在凶我,凶死了。”
祁染满头问号,哪儿凶,他到底哪儿凶。
知雨幽幽叹了口气,“那晚你一直提着灯在窗外瞪我,灯杆都要被捏碎了,不信你去问郭叔。”
他这句有逗弄祁染的成分,但没有说谎。
那日夜里,祁染刚从一侧拐过来,他就发现了。外面下着雨,他想把人唤进来,又按捺住了,不动声色地等着祁染动作。
祁染太谨慎、太胆怯。他靠前一步,祁染就立刻后退十步。他若一直向前,祁染便能直接躲起来,从来不肯多露半分情绪给人。
非得让祁染自己主动上前,否则他永远走不到祁染面前。
只有那晚,他终于看见了祁染最直接、没有一丝掩饰的情绪。
他等了多久,祁染就在外面站了多久,一双眼睛死死把他瞪着,脸上的表情算得上咬牙切齿,偏瘦的手捏着那盏可怜的灯,来回磋磨。
哪怕是这样,祁染也没有上前一步。终归是他忍不住,出来把猫儿捉着,否则一个动静,猫儿便又要乘着夜色一溜而去。
怀里的祁染还在自言自语地琢磨,“我哪儿凶?”
知雨拢了拢,把猫拢在自己怀里,“后来就不凶了,软软的。”
祁染没跟上他的思路,“什么软软的?”
头顶传来声音,“嘴唇。”
祁染愣了一下,猛地转过来和知雨对视着,瞳孔地震。
那不是他的梦吗?他记得在梦里知雨亲了他,他又抓着知雨唧唧歪歪很久,抱得难舍难分。
祁染声音都抖了,“我忘的是这个?我以为我以为我做梦呢”
“怎么?”知雨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你又要对我始乱终弃?”
祁染头疼,长叹一声倒在知雨怀里,“我哪儿有!!”
过了一会儿,又飘出闷闷的声音,“我那天喝多了真的以为是梦。还有没有其他我不记得的事?”
他迟迟没等到知雨的回答,忍不住仰头去看。
这一看,就愣住了。
知雨垂首长久凝视着他,月光折进那双眼睛里,明亮银光让那双眸子表面十分剔透,看得深了,却发觉深不可测,望不见底。
很像他之前重新回到这里,与知雨再次相见时的眼神。
祁染屏住呼吸,不知道知雨在看什么,目光是落在了他身上,却又仿佛在透过他,看着更久远以前的东西。
“知雨?”他被看得心头一跳,试探地喊了一声,“我又忘记什么了?”
月光一晃,又变成含情双眼,似乎刚才一瞬只是错觉。
知雨慢慢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笑了笑,“来,我有东西给你。”
祁染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到床榻前,看见床榻上规整放着的衣裳,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屋内虽点着灯,但到底不如白昼明亮。可这身衣裳的料子太流光溢彩,哪怕只是挨着一点,也显得熠熠生光,是他之前在老郭手里看到过的月水缎。
在他愣神的时候,知雨已经替他换上,手指慢慢捋平衣襟。
快要穿戴齐整,祁染才茫然地问,“这缎子这衣服是给我的?”
“嗯。”知雨细致地替他将长发拢好,“你那日走得那么急,都不等我回答你。”
祁染都有点不会说话了,“我以为、我以为是给——”
穿戴好后,他被知雨领到铜镜前,“真好看。”知雨笑了起来。
祁染看着自己的模样,好半晌没回过神。
长发被知雨简单地束了起来,顺着身上衣物蜿蜒而下,褒衣博带,秀骨清像,映着身后满室灯火,是一个如玉郎君的模样。
郎君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