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否则先帝那般神武,也不会养义子到那份儿上,如今江山都被人咬去了一半。”
“咱们皇上,对王家这妻族也一向颇为敬重,只要皇上在位一日,贵妃与王家的荣宠便断不了,王大人大可放心便是。”
听了这些话,王永泰倒也稍感安心了。
只是他为人宽厚老实,他背后的族人却并非如此。
张叙安可以拿这些话糊弄王永泰,王永泰却无法拿这些话回去糊弄自己的族人。
王永泰道:“皇上宽仁,家妹留在皇上身边,实在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只是我们王家也只是普通人家,手里也没抱着金山银山。这第一期国债,还有河堤修缮的投入,实在是……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快把我们祖宗家业都给掏光了!目前来讲,收效又实在……”
“收效甚微?”张叙安面露一丝不悦,说道,“王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讲。”
“这几年来,令弟王永山凭借王家在朝中的根基大肆敛财。朝中安排给王氏族人的官职,俸禄虽谈不上多高,但也都是有油水的衙门。单一个新建的漕运衙门,王家便往里安排了多少人?这些事,还要我一一细数吗?”
王永泰面色“唰—”地一下红了起来,仿佛烫熟了的猪肝。
他脸皮薄,也并非锱铢必较的性子。
只是族人把他推到了前面,他便不得不替族人谋利。
他说道:“可族中已有人颇有怨言,如此下去,第二期国债票,我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张叙安侧眸望着那漆盒,望了许久,只好退让了一步,说道:“只要这第二期国债都能换成真金白银,我便请皇上册封贵妃为皇后,如此可好?”
王永泰眼珠左右转了转。
张叙安道:“王大人,咱们如今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知道燕王打入荆州后,都做了些什么吗?颁布限田令,限田令以上田产一律没收,分发给流民。王大人不妨想想,一旦叫燕王打了进来,王家那些跨州连郡的庄子,在限田令之下还能剩下来多少?到时候,才真是要把祖宗家业都给弄丢了!”
“王家世交故旧遍布全国,这银子,我也不是叫王家一家来掏,不过是想请王家给各世家都传个话——若不想落得如此下场,这国债票,还请各世家再出出力。”
这话倒是戳中了王永泰的痛处。
这漆盒,他也不敢再推脱,最终接了过来,拿在手中却有如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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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王姃月来到了万福宫,门口公公通报道:“禀太后,贵妃娘娘到!”
“母后。”王姃月娇声说着,跨过了门槛。
万福宫罗汉床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人,发已斑白,目光空洞,两手攥紧了一支鎏金盲杖。
一年半前先帝遇害,下此狠手的又是太后亲手养大的燕王。
太后一时难以接受此事,在先帝丧仪之时行止异常,拔了侍卫的刀,在殿内乱砍乱砸。
这件事后,宫人们便窃窃私语,说太后疯了。
她几乎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又哭瞎了眼睛,如今路也看不清,要扫着盲杖才行。好在今年入了新岁,太后对那事也淡忘了些许,精神也好了些许。
琴儿轻轻为太后扇着团扇,在太后耳边道:“贵妃来了。”
“坐吧。”王佩兰道。
王姃月在侧旁圈椅上坐下了,摘了颗葡萄来吃。
王佩兰声音沉稳,说道:“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遇着什么难处了?又和皇上吵架了?”
王姃月闻言,朱唇微撇,面露不悦。
什么叫无事不登三宝殿?离太后乱砍人,也才过去一年半,她没事怎敢来请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