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茶水,静静离开。
周祈安坐在窗边罗汉榻上,扭身望着窗外。青州午后炎热,一到夜里便又干爽无比,院子里点着庭院灯,星星点点地照着那棵刚栽下的栀子花树。他看了一会儿便说道:“忽然很想念长安,卫吉,你想吗?”
卫吉刚喝药,一打嗝便全是药味。
江太医已抵达青州,近来都与他们同住。太医替他把了脉,换了副方子,可再换,味道也一样令人作呕。
他喝了口茶,说道:“会回去的。”又艰难打了个嗝,打得耳鼻口目全皱在一起,顿了顿,才继续道,“太后和公主,也会有人替你照顾好。”
“他必须要照顾好。”周祈安道,“那是他亲娘,亲外甥女。他贵为一国的皇帝,连这两个人都照顾不好,那他也不配再活着了!”
“对了……”卫吉满脑子公务,他思索片刻,开口道,“州府今日所提之事也不无道理。万一长安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与我们划清界限,不准两地商人、百姓来往,那么西域往返长安的这条商路就又要死掉了,青州府便要少了一大税收来源。”
如今已经入了夏,龙锯关早该复工了,可长安还未派人来修建关隘,怕是已经知晓了周祈安在青州的动向。
不过近来,朝廷派来的税官倒是正常在关隘处收取关税,收完了月月运抵长安。
朝廷吃关税,青州、凉州跟着做做来往商队的生意,于两边而言,这都是件互利共赢的好事。怕只怕朝廷财大气粗,仗着先帝留下来的遗产,不把这点关税放在眼里,亲手掐死了这条商路——朝廷尚有余地,可西部六州本不富庶,再没了这条商路,可就要雪上加霜了。
卫吉若有所思,说道:“西域商人最想要的,无非便是瓷器。如今官窑都建在中原,西域商人不得不进入中原腹地采购瓷器……但如果青州也能烧出质量不错的瓷器呢?”
周祈安看向卫吉,问道:“你想在青州烧瓷器?”
“别忘了我老本行是什么了,我过去是替启元帝倒卖官窑瓷器的。”卫吉道,“之前王瓒常到邢州窑取货,倒是认识不少官窑师傅,若是能请师傅们来青州坐镇,再收购一些青州原有的窑炉,加以改进……这生意说不定就能做起来了。容我再好好想想。”
夜已深了,宅院里十分幽静,烛火在灯架上摇摇曳曳。
卫吉喝了一口茶,问道:“对了,你准备何时回鹭州?”
青州商税之事,最难啃的部分已经结束,鹭州又正在招募士兵,他是该回去了。
他房里书案上还堆着一箩筐的书册和信件,全是鹭州军营送来的,他今晚还要挑灯看完。
第一次接手军务,有许多头绪他仍理不清楚。
何止长安,鹭州更是缺人……
周祈安说:“等过几日。青州的事,便劳烦卫老板继续帮我盯着了。”
卫吉道:“不劳烦。”
///
紫宸殿内灯火通明,张叙安挑灯批阅奏折。他组了套班子替他处理琐碎事务,可日日呈递上来的折子却还是如山高。
祖文宇已经躺下,那灯光却亮得他睡不着,他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拉开垂帷,说道:“令舟啊,这都什么时辰了,早点睡吧。”
张叙安坐在案前,烛光影影绰绰照着他的脸,他脸色不太好,说道:“你那好二哥哥都在你家门口割据为王了,鹭、宜、梓三州尽失,说不定哪天就要兴兵打过来了,你怎么能睡得着的?”
祖文宇一身细绢中衣,躺在榻上翘着脚,说道:“长安这地形,轻易是打不进来的,你不是也派了重兵把各个豁口都堵死了?”
“二哥那事,早在事发当时就应该打过去的,兵贵神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当时才多少人马?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