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今晚要和小白龙易货, 偏要开口留他们吃饭,好让他们放松戒备。
但周祈安否决这一可能。
一来,这安修易虽说也有八百个心眼子, 但人刚到青州, 对青州近来的情况也有些懵懵懂懂, 很难比他们多算出这一步。
哪怕算出来了,他也没必要做得这么绝,非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万一他们真留下来吃酒了呢?
二来, 安修易立场中立。
他不过是想卖点兵器赚点外快,没必要一门心思帮着土匪, 偏要与剿匪大军作对, 对他实在没什么好处。
周权问:“你们今天是几时从安修易的别业离开的?”
“大概是……”周祈安捧着茶盏,嘬着烫口的热茶, 眼神微微上瞟作思考状道, “未正左右?”
也就是两个时辰前了。
周权道:“如果是你们前脚刚走,汪汐月后脚便来别业造访, 约好了今晚易货呢?”
这样一来, 一切便都行得通了。
汪汐月此人心细如发,步步为营, 断不会耍没有把握的威风,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
他今日下午与安修易碰了头,约好了今晚易货,这才派人把那三个包裹送到营寨,而此时天已黑了。他料定大军不会深夜出兵,饶是收到了大礼气得跳脚,也定要忍这一晚,而到了明天白天,他们的兵器已经运上了山寨。
在汪汐月的视角,这便是万全之策!
怀青看向周权道:“今晚易货?那还真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出发,为时未晚。”
话音一落,随“呲拉—”一声响,周权和怀青便都起了身,只留周祈安一人没跟上思路,仍懵懵地坐在问:“这是要要要……要干嘛?”
周权走到一旁衣桁上拿起了随手挂上去的皮质臂鞲,一边绑着一边对怀青道:“召集两千人。”说着,看向周祈安,回答他刚刚那问起,“去安家别业。”
周祈安便道:“我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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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业对面是一大片的荒草地,想必三年前这里定是一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风光,也想必这一大片地都是被那张扒皮家买去了,此刻干枯的荒草已经长得齐腰高。
今日夜黑风高,不见月光。
荒草丛中,周祈安正趴在周权与怀青之间。
这年头照明技术本就不好,此处又荒无人烟,更是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别业门前点了几盏大灯,照亮了角门旁停着的十几辆马车,仆人正同白天一样从马车上抬下一只只木箱,也不知哪来这么多东西可抬。
白天那小厮仍站在门口掐着嗓门道:“哎,咱轻拿轻放,咱轻手轻脚,两个人抬不动咱就换四个人抬,稳妥些才是最要紧的!”
不是,这小子何时竟换了副面孔?
白天对待这些奴仆,那简直是鞭笞奴隶的奴隶主,此刻竟比杏花楼门前招揽客人的老鸨还要殷勤些!
周祈安道:“有没有一种可能……”
周权问:“这些人不是安修易的仆人,而是明德山上的土匪?”
周祈安“嗯”了声,又问:“哥,你是何以见得?”
周权道:“看他们举手投足,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家仆。”
周祈安观察了一会儿也应和道:“确实,眉眼不够恭顺,举止也不够沉稳,这哪是仆人,这一个个都是个爷啊!”
平日在青州欺行霸市,在山野间自由穿行的绿林响马,再怎么伪装,也装不出深宅家仆那卑躬屈膝了一辈子的谦卑之态。
周权看向了周祈安:“你下午来过,他们家家仆都这样吗?要么你来做个判断,要不要冲出去,我们都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