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吓了一跳,身体条件反射般躲开,由着时响“咚”地一声跌坐在地:“时先生,你没事吧?”
轻呼声引来小范围内所有人的注意。
见时响摔倒,韩凌松一张冷脸登时更加骇人,大步流星走过来查看状况,俨然忘了自己今日的第一要务是陪伴陈大小姐。
时响冲他摇摇头,示意并无大碍:“太热了,有点头晕。”
再热也不至于中暑。
某人俨然并不相信这种随口乱说的自我诊断,带着审视的视线一寸一寸下移,继而看清了那家伙沁出细密汗珠的额头,泛着怪异红晕的双颊,眸中还覆着层不易觉察的薄雾——比起热到头晕,更像是一副受了委屈、气血攻心的模样。
韩凌松神情愈发复杂:这明明是自己想在时响身上看见的反应,但真的看见了,却悔得恨不能时间倒流。
他佯装冷静试了试对方额头的温度,将手里那杯冰咖啡递到他唇边:“喝一点。”
时响本能推脱,却不敌对方坚持,只好张唇抿下一小口。
冰水入喉,有种活过来的错觉。
他舒坦地呼出一口气。
很清楚时响的伤势,韩凌松不敢轻易扯动他的双臂,只能一手揽住腰,借力将人扶起来,另一只手则尝试着拖掉他套在正装外的羽绒服。
孙裕自觉失职,立刻上前帮忙。
自家总裁一改往常镇定的紧张反应以及两人同饮一杯冰饮的画面实在惹人遐想,围观群众彼此交换着眼色,只是,当时响脱掉羽绒服、露出打着石膏悬于胸前的右手时,吃瓜者又将对两人关系的猜测生生压了下去。
他们的boss,只是心善,不是男同。
只有孙特助抱着那件沉甸甸的“加拿大鹅”,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时先生衬在羽绒服里的黑色衬衫,分明是自家boss常穿的那件?!
除了衬衫,还有西裤。
除了西裤,还有皮带。
除了皮带……
慢着,他们两个关系再好应该也不会共享内裤吧?
前几天去给时响办出院手续时,孙裕听司机老周提过一嘴,说是韩总执意将那位时先生领回璇宫养伤,他当时以为韩凌松是袒护胞弟,一心想将时响控制在身边以免他报警或者寻求媒体帮助,可如今看来……
好像不是这样的。
孙裕因无意间撞破的豪门秘辛而震惊不已,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伸手去扶,好在,韩凌松也没有把时响让给别人照顾的意思:“我带他去卫生间洗把脸。”
第一个意识到不妥的是时响:“不用麻烦你,让孙裕……”
孙助理假装没听见,默不作声往后退了一步。
*
卫生间内只有他们二人。
韩凌松左手撑着洗手池台面,身体微微前倾,将时响圈在身前,右手伸在感应式龙头下鞠了捧冷水,帮时响洗脸。
不厌其烦来去几次,时响稍微好受了一些,额前刘海湿漉漉的,几滴水珠顺着发梢滚落,落在灰黑色大理石台面上,开出小小的花。
还有几滴水珠悬在眉骨处、几滴坠在眼睫上,几滴缓缓滑过男人瘦削利落的颈线,没入衣领,打湿黑色衬衫的前襟。
薄薄布料紧贴着锁骨,洇出肌肤的纹理。
韩凌松透过镜子注视着时响每一个细微变化的表情,喉结难耐地滚动,鬼使神差抬起手,想要拭去他脸上那些恼人的水珠。
谁料,时响偏过脸,躲开了他的手。
这样戒备的举动令韩凌松不悦地眯起眼睛,伸出去的手指骤然收紧,近乎粗暴地扯过镜子下方收纳槽内的擦手纸巾,胡乱在时响脸上擦了几下:“不能动手动脚动雕,现在,动脸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