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终于在重重雨幕中出现。
衣冠端正,姿态如风中松柏屹立,就连发顶卷纹银冠都不曾歪,全然不像与夫人争执过一番的模样。
可是走近了,元青也看出些不对的地方,比如暗红血迹侵染的左侧衣袖、比如略显苍白的面庞。
还有沉的发哑的声音:“夫人回府了?”
细听语气,不是问,而是早有意料的陈述。
元青答是。
紧接着低头不敢多看,更不敢多问这血是哪里来的,夫人一身衣裙虽然乱了些,却不曾破也不曾沾血,这血定是公子的。
夫妻二人乐呵呵上了画舫,结果下来时一个泪痕犹湿,一个浑身血迹,这究竟发生了什么,元青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回府。”
谢府书房中灯火重新燃起,元青端着铜盆倒了一回血水又重新进来时,谢辞昼已经将伤口处理好。
那是一处参差不齐的剪刀伤,深浅不一,可见执剪人心绪不定,伤口长而大,可见这人狠心。
少夫人竟然敢如此伤公子?
平日里少夫人总是笑盈盈围着公子转,究竟怎么回事,才叫温顺可亲的少夫人下此狠手?
实在好奇,元青忍不住开口:“公子,这是怎么了?”
谢辞昼脱下沾了血的外裳,往浴房走去,漫不经心道:“你在家不曾同夫人吵嘴?”
元青接过外裳,“吵过......”
但是没动过剪子扎人。
谢辞昼迈向浴房的脚步顿住,忽然想到什么,回首问:“今日可曾收到一枚扇坠?”
“少夫人送来的。”他补充道。
“不曾。”
“退下吧。”
一连六七日,谢府静悄悄的。
谢枕欢被谢辞昼罚在府中抄书,林笙笙日日泡在宝香楼,谢辞昼忙于公务。
一切又回到二人最初成婚那会,互相见不到。
但有些不一样的是,林笙笙自那日哭过一会气了一阵,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不给自己找烦恼。
而谢辞昼——
圣上单手扶额坐在龙椅上,下首众人左一言右一语争得面红耳赤。
“北地春汛,北蛮蠢蠢欲动,诸公不问民生,却为了朕的家事争执不休,成何体统!”
帝王怒,众人骤然肃静。
礼部张呈出列跪拜铿锵道:“皇后常伴青灯不问后宫事已久,贵妃执掌六宫数年,论资历论贤德,都——”
“张大人!当今皇后淑德懿范,常伴青灯是为民祈福,你怎敢妄议。”
“林将军,若如你所说,北地又为何春汛!可见祈福是假,赎罪是真。”
天子起身,呵斥道:“放肆!”
下首众臣跪倒一片。
“朕与皇后相识微末,当年之事另有隐情,岂能由得你在此造谣!”
顿了顿,圣上扫视一圈,只见一直站在旁边的谢辞昼不曾开口,缓了缓神色问道:“谢卿今日为何一言不发?”
谢辞昼今日神色比从前更冷,似有重重思绪,他沉声道:“臣任大理寺少卿一职,只知执法如山,不知后宅之事。”
张呈道:“谢大人娶妻不久,怎就不知后宅之事?”说着,他看向林巡恩,意有所指,“还是说谢大人对这婚事有何不满?”
张呈知道谢辞昼对这婚事极其厌恶,也知道他的圣上重用,如今挑拨离间是上计。
林巡恩侧首看向谢辞昼,目光森凉,妹妹嫁入谢府,日子究竟过得如何,他心里有数。
气氛骤然紧张,众人面面相觑,圣上重新坐回龙椅,面色莫测。
谢辞昼冷笑:“半月前,臣与爱妻同游玉京河,这婚事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