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他明明已经关好了门。
于是他在妻子疑惑的注视下转过头,发现门打开了一个缝隙。一只苍白的满是伤痕和茧的骨骼突出的手就那么卡在那里,在他反应过来,要猛地要把门重重关上的时候,以不容置疑的力量将门拽开。
是的,是那双鬼火一样的眼睛。
他不禁有些后悔,竟然在哥谭如此掉以轻心。而且,他的妻子还怀着身孕。
“约翰?怎么了嘛?还不进来,我今天烧了牛肉炖豆子。”
霍普夫人见约翰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不由得有些疑惑,站起身来,但因为约翰还算健硕的身躯死死挡住,她看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不……依芮丝……等一会,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他摸向藏在门口鞋柜放枪的地方,只不过那只有着金色眼睛的黑猫提前一步冲出,扑向他的裤腿,让他一个踉跄。这样的打断让他没有第一时间拿到枪,与此同时对方面容平静地将黑洞洞的枪管指向他,砰砰开了两枪,一枪没击中,一枪命中太阳穴;又向着他的妻子倾泻了剩下的子弹,一枪心脏,一枪眉心,剩下杂乱无章,又有两枪射空,而那幽灵显得更苍白了,仿佛将要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在那弥漫着灰尘的秋季的傍晚,依芮丝一脸不可置信地倒下了。约翰本来也该如此,但即使他明确的意识到,有颗子弹就在他的脑子里,他依旧拥有着清晰的认知能力。他站着,像是卡壳的木偶,呆滞了片刻,然后终于意识到他失去了什么,拽住了那幽灵的领子,把他——不管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往柜子上摔。
破碎的记忆涌入大脑,就像那子弹击碎了一层玻璃罩。他想起来,有一天晚上,他一如既往地和妻子坐在沙发上,看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晚间新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未来的时候。妻子突然问他:“你爱我吗?”
他微笑着回答:“当然。”
然后,他闻到了花香。带着甜腥味,却又令人沉醉的香气。
原来如此,他已经是怪物了。因为他怀揣着的希望,他成为了与惨淡的现实格格不入的存在。他的妻子在更早就已经变成了那希望的傀儡,但那不妨碍那依旧是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世界,他的希望,他的未来。
那么,为什么怪物就不能在这个世界上寻求幸福了呢?这个世界本来就已经足够多疯子和怪人了,也不差他一个吧。
那么,为什么,要因此杀死他们呢?
明明,他离理想的幸福只差一点了。
“编一个玫瑰花圈,
口袋里装满花朵,
尘归尘,土归土,
我们都倒下了。”
倒在地上的她唱着,嘴唇没有颤动,像是直接从体内共振发出的,于是约翰尚保留些许人类形态的外壳彻底碎裂,原本要抵抗的那幽灵,洛希·卡特,追寻而来的调查员,在那声波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彻底丧失了反击的机会。他破布娃娃一样被一次又一次地掼在那柜子的边角上,头破血流。费米拽着那已经彻底放弃了人类的伪装的怪物的裤腿,但力量不足,反而是差点被踢飞。
夕阳依旧没有落下,将那怪物的影子投下。这里不是夜晚的领地,也不是梦的领地。调查员已付不起代价,而猫们无能为力。于是幻想与奇迹短暂地在此失效,只剩下痛苦和残忍的现实本身。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击打后,洛希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坠向地面的是一个打火机。他耗尽最后的力气,终于打着了火,于是火舌燃烧着鲜血一般,从他脚下,顺着年久失修的木制地板开始蔓延,汇入夕阳残余的色彩之中。
烧焦的味道涌入鼻腔。他溢出血沫的喉咙呛咳出肺中最后一点空气,像是嘲讽的笑声。
蝙蝠侠收到来自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