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乱乱的,像在枕头上辗转反侧过。
程荔缘意识到,甘衡平时总跟小大人一样,其实也只比她大几个月。
他有一次无意间脱口而出,“我恶心我爸,你恶心你爸爸吗?”
程荔缘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望着他。她很喜欢甘衡带她一起玩,有时有点怕他,更多时候就是不知所措。
他的表情,每个眼神变化,都深深烙印进她脑海,平时完美得体,哄人时温柔,恶劣时促狭的。他像个她不了解的谜。
像她看书时想象力抵达不了的那个世界。
甘衡笑了笑:“小笨狗。”他的笑容给程荔缘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好像不管眼前的夏天再漫长,都会有结束的一天。
“我不笨,不是狗。”程荔缘认真说。
“你怎么不是,我问过程阿姨了,你属狗狗的。”
程荔缘苦恼地望着他,笨拙地反驳:“那是生肖……”
“嗯。”他把拔下来的兰花放在她脑袋上。董芳君警告他说不要拔她养的兰花,他还是会很恶劣地一朵一朵揪下来,不让花匠说出去。
程荔缘头发丝痒痒的,兰花水灵灵躺在她脑袋上。
“……我也不喜欢爸爸了。”
甘衡转过来望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为什么?”
程荔缘摇摇头。
爸爸出差回来,说出去买烟,顺便带她去买零食,路上问她,家里有没有人来过,程荔缘说没有,他却觉得她没说出正确答案,调整了提问方式。
“那家里有没有不认识的叔叔来过?”
程荔缘没有说话,看着他摇头。她爸爸才不问了,还让她不要告诉妈妈。
这就是他说的恶心吗。这个词也很大。沉沉地拖着她的胃往下坠。
“不想说算了,”甘衡懒洋洋地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声音清澈柔和,说话却像十岁以上的大孩子。
程荔缘低下头,兰花掉了下来。
现在,甘衡站在门边,虽然是在跟董芳君说话,却定定地看着她。
“我也要一起睡。”甘衡声音有点困,很低,和白天不一样。
“怎么啦,平时不是一个人睡的吗。”董芳君很注重男孩子的独立性。
“我害怕。”
董芳君觉得他在找借口,刚想开口让他回自己房间,程荔缘慢慢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小狗。
“岑岑哥哥,不要怕,小狗和你一起睡。”她真的以为甘衡怕黑。
甘衡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怕黑,他有一点奇怪的争宠心理,大概是和他妈妈争。
今天回家路上刘叔告诉他,缘缘要来过夜,他一到家就把自己房间鼓捣半天,想当然以为程荔缘会很怕黑,会跟他一起睡。
他经常跟她讲一些鬼故事,每次程荔缘捂住耳朵不要听,他轻轻往她脖子吹冷气,程荔缘往周姨那边跑,午睡的时候不敢一个人,说柜子里有东西。
周姨哭笑不得,不准他再吓唬程荔缘,周姨和他妈妈不一样,从不会说要告诉他父亲之类的话。
“你是说,我可以抱你的小狗?”甘衡走过去问。
程荔缘望着他,点点头,把小狗递到他怀里,就跟在抱一条真小狗一样。
她自己心情低落,还主动安慰他。
甘衡慢慢接住小狗,拢在怀里,洗干净的旧小狗香香的,有棉花的味道,还有一点青瓜的味道?让人闻了还想不停地闻。
小狗脑袋软软的,可爱,小狗耳朵软软的,尾巴也软敷敷的。
“好吧,那我们一起睡吧。”甘衡弯了弯眼睛。
董芳君只好安顿两个孩子
睡下了。
客房床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