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绝不会应允的,祁泠也知道母亲惯会隐忍,说着她已然带上了哽咽意,“我知道母亲的意思,但今日听母亲说什么以后,我与嬷嬷一样难过。柳姨娘从前便时常惹母亲生气。这回如她所愿,来日说不定又会说什么话来刺母亲的心,我怕母亲事事憋在心里,身子更衰败下去……”
“若是来日母亲知晓,嬷嬷也不必替我遮掩,只说是我命嬷嬷去的便好。父亲对母亲还有情意,也惦记着母亲康健,要是知道母亲也为此难受,或许不会应允。那边知道不成来闹,嬷嬷也让她找我便是了。”
嬷嬷也为冯夫人担忧,只是她到底不是主子,举止难免受限,得了祁泠的话心里有了准,心下思量几番,这事还是她去说才好,祁泠小辈告状到祁观复面前总会显得娇蛮无理取闹,她去便严重许多,一时嬷嬷将明日要如何说都想好了。
看着思量周全的祁泠,她也有几分欣慰。从前的三娘子全听冯夫人的话,若冯夫人说了不行,她绝不会反驳,如今有了自己的打算,才算真的长大了。
祁泠忧心忡忡等到翌日,嬷嬷去过祁观复的书房,又来向她回了话。
她得知父亲并不知道此事,嬷嬷去过一趟后,柳姨娘想要成侧室的事石沉大海,暂时没了声响。
她也有私心。
她不在乎祁雪峤的仕途如何,她只担忧冯夫人的身子,她要守着冯夫人,绝不让母亲难过。
二房风平浪静过了两日。
祁泠每日守在正房陪着冯夫人,只是防着有抬柳姨娘为侧室的消息过来,或是计策不成的柳姨娘找上门来,始终放不下心。
直到早上用膳时听冯夫人问起,她才想起来还要去琅玕院。
思量着祁清宴说的要出去一阵子,她斟酌着说辞,显得与祁清宴不那么亲近,“上次我去琅玕院,听侍女们说,他好像要出去一阵子,应当不在院中。”
冯夫人用完早膳,呷一口茶水,之后微微笑道:“我知道,确有此事,三郎前几日派人来与我说了。”
还未等祁泠松懈下来,冯夫人又道:“好似他还没走吧?三郎说他走前会派人来告诉你一声,在那之前,无论他在不在,你只管去琅玕院是了。他会把账册准备好,走前抽空一起看了。”
祁泠手心攥得咯吱响,一时讨厌死祁清宴了,不在府中还要给她找事情,道:“我看我算过一遍,他还是要看的,去不去没有什么用处……”
“让你去便去是了,你能学到东西,三郎都不嫌费事,你怎么能说不去?三郎也为你好。”冯夫人说着,不免感叹一句:“你们俩关系倒是好。”
此话一出,祁泠郁闷到极点。她又岂知冯夫人是怎么想的,祁泠只有面对特别亲近的人才会撒娇嗔怒,那些小性子也对着祁清宴使,冯夫人当然认为两人亲近。
祁泠只能憋屈去了,去前嘱咐嬷嬷看好冯夫人,二房出了事赶快去寻她。
走到琅玕院,她也看出这的主人将要远行,青娥正忙着整理东西,迎她进门后,将侍奉她的活计交给了碧若。
谁侍奉她并不重要,祁泠自顾自进了书房。
账册仍是三册,祁泠这几日提心吊胆守在冯夫人身边,心神皆疲惫,书房又格外暖,旁边没有祁清宴,令她格外放松。
祁泠不免困倦,勉强睁着眼睛算了一册,低头靠在案桌,想着只闭一下眼睛,却又沉沉睡了过去。
……
午时的琅玕院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身穿交领右衽绛紫深衣的夫人外披氅衣,发髻高挽翠钿为饰,典雅庄重,身后带着两仆妇,两侍女,浩浩荡荡走进琅玕院的正门,迎上来的只有小厮。
大夫人蹙眉,“怎么没见侍奉的人,青娥呢,碧若呢?正当值的时辰,她俩都去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