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昔日挚友知晓,对他而言,这就像被当众剥光了衣衫,任人指点。
韩文朔看不清少年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股绝望。
他轻轻握住苏丞冰凉的手,动作小心翼翼,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对不起,我来迟了……”
夜风微凉,那温暖的触碰却让苏丞猛地抽回手,踉跄着后退两步。
强烈的羞耻感几乎要将他淹没,许久,他才抬起头,眼中一片空洞,“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
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肯留给他?
韩文朔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再看向眼前摇摇欲坠的少年,喉头微哽,“子丞,我……”
“我不需要怜悯!”苏丞死死咬住下唇,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
视线里那道挺拔的身影渐渐模糊,他的声音支离破碎,“你就当我死了不好吗?”
“不是的……”韩文朔攥紧拳头,目光紧紧锁住那道单薄身影,“我只是不愿看你受人欺辱!”
夜风卷走了他无措的辩解,苏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死寂。
“若你真有一分怜惜……”他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就请离开吧。”
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陆齐望着哑口无言的韩文朔,胸口发闷。
作为曾经的监视者,他比谁都清楚,这位看似柔弱的苏小公子骨子里有多倔强,宁可独自舔舐伤口也不愿示弱。
本该冷血的暗卫,却在日复一日的监视中,看着少年独坐庭院的孤寂背影,心底滋生出难以言明的情绪。
他时常想,若少年能离开这座囚笼,或许就能重展笑颜,而非在将军府中日渐凋零。
此刻他完全理解韩文朔的心情,那份疼惜、怜爱,恨不能将少年护在羽翼之下的冲动。
只是世家公子尚能为情任性,而他身为暗卫,注定要将这份悸动永远封存。
夜色如墨,模糊了每个人的神情,突然,远处传来兵刃相接的脆响。
陆齐瞳孔骤缩,还未等他动作,眼角余光已捕捉到一点寒芒。
“锵!”
长剑出鞘,箭矢应声而断,方才的沉郁氛围瞬间被肃杀取代,三人同时绷紧了神经。
“苏公子,得罪了!”
按原计划本该将人安置在此,但眼下危机四伏,陆齐当机立断揽住苏丞的腰身,纵身跃出小院。
三人疾行不过百步,苏丞便已气喘吁吁,他身子骨弱,哪跟得上武者步伐,追兵转眼已至,刀光映着月色森然。
陆齐眸色一沉,这些黑衣人既要杀韩文朔,又要掳走苏丞,他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塞给韩文朔,“带苏公子去周氏典当行,掌柜见牌自会相助。”
苏丞虽不明就里,却从这诀别般的口吻中听出不妙,惶恐之下竟本能地攥住陆齐衣袖,“一起走!”
暗卫本不该有情,可此刻少年颤抖的指尖却让陆齐心尖发烫。
夜色掩去了他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放心,料理完这些杂鱼就来寻你们。”
韩文朔深知情势危急,当即半扶半抱着苏丞快步奔向周氏典当行。
深夜的拍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周掌柜,他满脸不耐地开门,却在看清韩文朔手中木牌后神色骤变。
慌忙将二人迎入后,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后迅速关上大门。
安顿好二人后,周掌柜识趣地退下,约莫一个时辰后,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两位公子,陆统领受伤了!老朽这就去请大夫,劳烦二位照看!”
韩文朔拉开门,只见周掌柜架着昏迷不醒的陆齐,苏丞心头一紧,连忙上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