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精巧摆件一看便是番邦贡品,他本欲推辞,却被五皇子劝住。
“皇兄这是赔罪之礼,虽说是贡品却也不值什么,你若执意不收,反倒拂了他的颜面,日后怕是麻烦更多。”
太子威势赫赫,他区区伴读岂敢违逆?
谁知这礼物竟成了烫手山芋,不收是罪,收了却又惹来这般非议。
“韩大哥,其实……”苏丞刚要解释,却忽然想起对五皇子的承诺,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然而他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让韩文朔心头一紧。
难道真如传言所说?他攥紧的掌心沁出薄汗,连呼吸都滞涩起来。
可他又怕惊着少年,最终只得强压着酸涩道:“子丞或许不知……宫中传闻太子不仅好男色,更在宫外豢养了不少男宠。”
“什么?”苏丞愕然抬头,没想到向来端方的韩文朔竟会提及此事。
待反应过来话中深意,他顿时羞恼得耳尖泛红,“韩大哥慎言!我怎会与太子……”
见他这般反应,韩文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若真有什么,少年又怎会如此气恼?他当即举杯告罪,“是我唐突了,自当罚酒三杯。”
看着韩文朔连饮三杯,苏丞胸中闷气渐消,却又涌上新的烦忧。
虽知大崇男风盛行,他却对此避之唯恐不及。
一则因出身本就遭人非议,二则父亲最是鄙弃此道。
如今他竟被传与太子有染,倘若真落得个以色侍人的名声……
他无意识地绞紧衣袖,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韩文朔酒量甚佳,三杯下腹仍面不改色。
他素来心细如发,此刻更是将苏丞眉间的愁绪尽收眼底,不由暗恼自己今日的莽撞。
“子丞,宫中向来流言蜚语不断,这等无稽之谈,过些时日自会消散,你不必太过挂怀。”
“但愿如此……”苏丞心不在焉地应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满桌珍馐此刻在他眼中索然无味,连筷子都未动几下。
雅间内一时静默,见少年神思恍惚,韩文朔温声提议,“近日春光明媚,不如择日同去郊外踏青可好?”
“郊外?”苏丞本欲推辞,忽忆起初识时二人确有这般约定,只是屡屡因故耽搁。
如今他虽兴致缺缺,却也不忍拂了对方好意,只得轻声道:“好。”
这顿本该尽兴的宴饮,最终草草收场。
韩文朔望着几乎未动的菜肴,心中歉疚更深,暗自盘算着下次定要备份厚礼,好生哄这心尖上的少年开怀。
*
自酒楼一别后,二人原定休沐日同游海棠林。
不料休沐前两日,五皇子忽要赴瑞王世子举办的诗会,偏巧正是约定之日。
苏丞身为伴读,自当随行,放班后,他正踌躇如何向韩文朔致歉,却见对方含笑告知,五皇子亦邀了他同往。
虽由踏青变作诗会,倒也算殊途同归,苏丞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诗会这日,瑞王府前车马如流,韩文朔早早候在府门,目光在众多华盖间搜寻。
待那辆饰着金纹的玄色马车缓缓驶来,他立即迎上前去。
车帘掀起时,一只如玉雕琢的手探了出来。
少年一袭月白长衫,清雅素净,偏生那张昳丽容颜让人移不开眼。
然而周遭或明或暗的打量目光,却让韩文朔胸口发闷。
他莫名生出个荒唐念头,恨不能将少年藏进唯有他能进出的地方。
这念头来得突然,惊得他自己都呼吸一滞,不由暗自懊恼,自己怎会对珍视之人起这般龌龊心思?
今日五皇子只携了苏丞一位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