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发出惨叫,尸体被切成块,头颅被人砍下,血肉飞溅吱呀吱呀的微妙声音像是冬日里被踩踏雪花细微的尖叫。
轮到薛长吉时,所有人都在绝望中放弃了挣扎。
长刀已经抵在她的心脏前,这时的薛长吉连闭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瞪着眼睛,想记住面前人的相貌。
若世上真有厉鬼,她薛长吉也要做其中一个。
就在长刀扎入她身躯的前一刻,在一旁的母亲骤然跃起,大叫着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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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认定了女子逃不走,所以她们都没有被缚手。
赤手空拳对上长刀,毫无胜算,加上这里一片田地,一览无余,就算是逃也逃不了多远。但是薛长吉的母亲没有后退怯弱半分,尽己所能,以血肉之躯拦住屠夫高高举起的长刀。
跑!
母亲大喊。
她知道自己拦不住多久,她知道薛长吉大概率还是会被追上……但跑吧,只有跑才有生路。
死亡决不能、也不可能越过她,降落到她小小的孩子身上。
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匣子,薛家还活着的人骚动起来,将死之人反而生出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们都在反抗,在挣扎,即使这只是困兽之斗,对她们的结局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商队那群人一时还真有些应接不暇,没有顾得上第一时间抓回抓薛长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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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长吉在母亲喊出跑的一瞬间就站了起来,她朝着薛府的方向,仿佛一路狂奔至灭亡的囚徒。
混乱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长吉,薛长吉分不清,但她还是下意识回头。那瞬间,她看见母亲的胸膛被一把长刀透过,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一片绿梅。
母亲仰面倒了下去。
而她背后,是堆尸贮积,手足相枕。
那个青年男子面无表情地扎进她母亲胸膛的长刀拔出,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薛长吉。
十二岁的孩子自然比不过一个手持长刀的成年人,薛长吉伸长了脖子、拼命地跑,但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慢慢变短。
就在青年高高举起弯刀就将薛长吉脑袋砍下的一瞬,一根红色的细鞭从天而降,啪得一声缠住了追赶之人的长刀。
……
……
母亲无望的反抗得到了回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薛玉楼与薛绯衣站在了跌坐在地上的薛长吉面前。
薛绯衣抽回细鞭,将它重新缠到自己腰上。
“是你们啊。”
面对神色不明、似笑非笑的青年男子,他们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抽出鸳鸯剑,说了与母亲一样的字。
——跑。
薛长吉重新撑着站了起来。
这次她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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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常情,在重大事情前,总会选择自己最熟悉的东西,尤其是那人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
夏无疆是这样想的,薛长吉也是这么想的。
夏无疆得知自己的属下居然叫一个小女孩跑了,怒不可遏,第一反应就是封锁了薛家。
他觉得薛长吉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到她熟悉的地方,然而他们掘地三尺却毫无踪迹。
因为薛长吉第一天躲在了后山的灌木丛中。
等到第二天,他们将范围扩大到后山,她才从薛府的狗洞里爬了进来,躲了一个灯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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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屠夫没有杀死薛府所有人,留在府里的杂役与婢女都活了下来。
最开始发现薛长吉的是一个守门的小厮,他没有上报,在薛长吉从狗洞钻进来后,沉默着用杂草掩住了那个洞口的痕迹,于是胡商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