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牙,一点点将他从自己身上挪开。
她跌撞着爬起来,跑到殿外,正对上一排侍卫跟木桩子似的杵在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凤眸一横:“里面都打成那样,你们就干站着?”
为首的侍卫长面露难色,躬身道:“宋姑娘,陛下有令,无他传召,任何人不得擅入万春殿,违令者……死。”
所以,无论万春殿内发生了什么,他们也只敢在外面等着。
宋迎:…………
行吧,都是臭打工的,谁也别为难谁了。
宋迎思忖片刻,便换上了副凝重神色,
“如今情况有变!燕党刺客已被陛下尽数诛杀,但陛下也力竭重伤,昏迷不醒!”
“我命令你们,立刻分出一队人去请太医!越快越好!”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侍卫,“其余人,随我进殿,护卫圣驾,清点现场!”
“出了任何事,我宋迎,一人承担!”
宋迎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逻辑清晰,气势逼人。
侍卫们哪敢还有半分疑虑,“是!”
突然,宋迎又想起一事,“润德公公呢?”
侍卫长一愣,答道:“回姑娘的话,润德公公安好,只是受了惊吓,现已歇息了。”
这一问,彻底打消了侍卫长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他抱拳,心悦诚服地低头:“一切,全凭宋姑娘差遣。”
*
不知过了多久,永昭帝的意识才被剧痛唤醒。
是从筋骨深处传来的、密密麻麻的钝痛,每一息都牵扯出撕裂五脏六腑的疼痛。
然后,他闻到了一股味道。
浓郁药香里,夹杂着一丝干净柔软的气息。
掀开眼皮,视线挣扎聚焦。
永昭帝看见了,跪坐在床榻前的人影。
是宋迎。
她跪得端正,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他想起来了。
万春殿的屠戮、燕贼的突袭、猩红的血、以及最后的……那个吻。
那湿润柔软的触感……
永昭帝呼吸猛地一窒,胸口翻涌起莫名的燥意。
他蹙紧眉头,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竟虚弱至此……连抬起手臂都无比费力。
她没有逃,
也没有……杀他?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沙哑地问,“不杀了朕?”
宋迎身子一顿,随即抬起头。
那张小脸仍没什么血色,眼神怯怯的,像只受惊的鹿。
“陛下,您醒了。”
她努力扯出一个乖巧讨好的笑,膝行了两步,然后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陛下,”她额头抵着地面,“奴婢不是燕党,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奴婢……只是想回家而已。”
那声音又轻又闷,像是含在嘴里,仿佛随时都会散掉。
她知道,事到如今,全盘否认是死,全盘脱出还是死。
“陛下……”
她抬起头,眼眶微红,“奴婢贴身伺候着,您龙体偶有不适,奴婢怎会毫无察觉?想必……润德公公,对您的状况也并非一无所知吧?”
她小心翼翼地,抛出一个试探。
永昭帝攥着被褥的手指,骤然收紧。
宋迎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垂下眼,继续说道:
“奴婢自知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能让陛下破例留在身边。您又特意封奴婢为‘侍药宫女’……这其中的深意,奴婢就算再愚钝,却也……猜到了一二。”
她话说得极为巧妙,把其中关窍落到了永昭帝自己颁布的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