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顿了顿,唇角勾起讥诮,“就用你的舌头来抵。”
冷风如刀,刮得人骨头生疼。
傅兰月脸上血色尽失,喉间发出短促叫声,嘴唇哆嗦着,连求饶都忘了。
用舌头来抵?
宋迎心中也是一咯噔。
她要闹大,是想借帝王之威,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她没想过,这把刀竟如此锋利——锋利到不问缘由,只见血光。
他明明是在审判傅氏,可那话里的森然血腥,却直直刺入她后颈软肉,激起一阵战栗。
她猛地抬头,恰好撞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这狗皇帝……玩真的?
宋迎垂下眼,长睫遮住了眼底情绪。
她跪在殿外,膝下先是冰冷,再是麻木,最后是无孔不入的刺痛。
帝王的凝视,缠绕着她,审视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她看着傅兰月被两个侍卫请了下去,看着润德公公一脸凝重地守在旁边,看着天色由墨蓝彻底沉于死寂。
一个时辰未到,傅兰月回来了。
永昭帝瞥了眼,鼻腔溢出冷哼。
傅兰月被人架着,发髻散乱,一张小脸哭得狼狈不堪,手里却死死攥着一样东西。
她将那东西高高举起,声音嘶哑而尖利:
“找到了!陛下!奴婢找到了!”
润德公公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接过。
——那是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呈送至永昭帝面前。
永昭帝垂眸。
高伯深那老狐狸,手段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
内容拙劣,可笑至极。
也罢,正好借此发作,名正言顺地废掉这枚眼线,再敲打一下高伯深。
这场戏得演下去——
永昭帝捏着那张薄纸,“去请司正来,辨了这字迹,一切便都水落石出了。”
“不必劳烦司正大人了。”
宋迎抬起了头。
在永昭帝诧异目光下,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字,是奴婢写的。”
永昭帝捏着纸条的手,僵在了半空。
殿外寒风呼啸,却盖不过宋迎的一句“是奴婢写的”。
错愕,荒谬。
他为她铺好了所有的路,换她一个清白无虞。
可她呢?
她在干什么?!
……除非!
——除非她早就知道,他手上有她的珞子!
“你,再说一遍。”
永昭帝的声音低得骇人。
他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她改口,他依然可以……
“回陛下,这字,确是奴婢所写。”
宋迎再次叩首,“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是奴婢糊涂。罪该万死,求陛下降罪。”
这番说辞,漏洞百出。
她在做什么?
试探吗,试探他会为了她做到哪一步?
不,这是一场局。
是一场宋迎为他设的局,
是一场等着他一头撞进来的局!
她早就知道他的秘密了是不是!
永昭帝笑了。
“傅氏,”
傅兰月被这声音惊得浑身一颤,以为死期已至。
皇帝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既是受人蒙蔽,险些替人背了罪名,便退下吧。”
傅兰月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润德公公躬着身子,一步步倒退了出去。
殿外,只剩下了宋迎,和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