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得:“姨母这是要将重华宫都搬来我这。”
金姑姑这日来得晚,稍坐一阵便起身告辞:“还待回宫复命,姑娘不必送我。”又笑着改口道,“如今早该称嵇夫人,是老身没礼了。”
“姑姑如何称呼都使得,自家人何必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冯芷凌送她出门,“您顺口就成。”
回宫的车马才行数十丈路,转过路口,恰巧嵇燃从城外归来。
见是皇宫的马车,嵇燃便盯着多看了两眼。金姑姑呼停马车,从中探身出来:“老身见过将军。”
嵇燃抱拳:“金姑姑太客气,您是长者,原该嵇某先行礼。”
“大将军折煞老身。”金姑姑弯腰道,“恰好带了娘娘口谕来见夫人,正可惜同您错过呢。”
嵇燃道:“娘娘若有交待,尽管同嵇某讲。”
“不算甚么交待,派老身代为问候外甥女儿罢了。”金姑姑眉目慈祥,上下打量嵇燃,“只要将军与夫人安好,娘娘心里头熨帖就成。”
等嵇燃踏入自己家门,一进内院便被眼前搬运忙碌景象震惊。
冯芷凌站在院中,正哭笑不得:“……姨母派人送的。”
嵇燃沉默半晌,方能勉强开口:“娘娘是否……对我的俸禄不够放心?”
冯芷凌:“何意?”
“……好似担心我不足养家。”嵇燃环顾左右,迟疑着答。
冯芷凌下意识想否认,忽然想起自己决意与嵇燃同进退、将往西北而去的前夜,也是金姑姑捧着姨母馈赠的珍宝,千叮咛万嘱咐地交到自己手上来的。
与今日这场景,何其相似!非要说区别的话,就是如今更高调张扬些罢了,连大件的贵重文玩也搬来许多。
于是她宽慰的话也噎在喉咙里——说不准姨母当真是这样想的。
嵇燃:“夫人亦如此认为?”
一向身姿矫健、高大挺拔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却似一棵发蔫的狗尾巴草……冯芷凌硬是从那迟疑茫然的脸上看出三分垂头丧气。
直到夜间用完晚膳,嵇燃还是一副心不在焉模样。
“谨炎哥哥,不会还在想白日那事儿罢?”冯芷凌忍住笑意,“自我小时候起,姨母就喜欢送我礼物。她习惯如此,并非是觉得你俸禄不够我花用。”
纵使郎君有金山银山千万座,也不妨碍姨母有好东西都想着她。
嵇燃:“……倒也不是为这。”
他今日眉头拧起后,就没再松开,“娘娘自然是一番好心,只是我适才发觉,我好似没什么能给你的。”
冯芷凌睁大了眼。
嵇燃自己说完又有些别扭:“罢了,当我胡言乱语。”
哪有人上赶着揭自个儿短的?他后悔了。
冯芷凌起身走到他跟前,他却微微扭开头不看她。
“谨炎哥哥。”她柔声唤,“你听我说。”
“我懂你的心意。可从一开始我决定坚持与你成亲,就从未想过要求你给我什么。”冯芷凌认真道,“我欣赏你的为人,也知道你曾对母亲和我有救命之恩,因此,当初若有万分之一可能助你避日后灾祸我都愿意尝试。况且我那时候也不想困在冯府睹物思亲,徒增伤悲。”
嵇燃垂眸默默听着。
他早知道她为什么会选他,亦曾一万次庆幸她那夜没有离开。可这一切理由的源头,都是一场梦境真真假假的预知而已。
“如果梦是假的呢?”他低声道,“你还会选择留在嵇府吗?”
“如果梦是假的,那就说明没有宁煦。”冯芷凌却不肯被他绕进去,“我会接下圣旨,安然与你成婚。”
“那赐婚圣旨恐怕也不会存在。”嵇燃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