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牙酸的声音瞬间响起。
辜虹的腕骨断了。
“呃啊!”
他的惨叫刚冲出喉咙,裴知喻另一只握成拳的手却也正毫不留情地狠狠砸向辜虹的面门!
“呃……啊!”
每一次,辜虹的惨叫刚要出口,就会被下一记重拳砸碎,砸回喉咙里,吞咽到血沫中。
枪早已脱手飞出,落在不远处的礁石上。
裴知喻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拳,肘,膝……每一次撞击都带着令人胆寒的闷响。
这比起一场暴力的制服,更像对一件死物的摧毁,拆卸。
仿佛要将对方的皮肉都撕扯下来,骨骼都挖出来。
辜虹也并非全无反抗,在求生欲和身体剧痛的驱使下,他的手也死死扯着裴知喻的头发,或是用头猛地撞向对方的下颌。
闷响,骨头磕碰的闷响声后,有血沾上裴知喻的眼睫眉梢,也有血从他破裂的嘴角淌下,礁石滩上的沙石粗粝而磨人,刮破皮肤,渗进去一滴又一滴血珠。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都浑身是血,但局势始终是裴知喻占着上风。
只因他仿佛感觉不到痛,攻势更疾,更狠,不要命,而是要用自己的血和痛,去交换对方更多的破碎。
追怜蜷缩在礁石的凹槽里,被捆缚的双手正使劲在礁石上磨着,本正试图磨开粗糙的绳结。
海水正在一点一点漫上来。
她本无暇顾及正打架的两个男人。
但此刻,她的动作却也停了。
拳拳到肉的声响太难忽视。
鲜血从辜虹口鼻中飞溅出来,溅在裴知喻的脸上、衬衫上,身下的礁石滩也被染红。
他却毫不在意,甚至嘴角那抹疯狂的笑意越发深刻。
月色,血色,交融在一个人身上时,能让这个人美得惊心动魄,也骇人至极。
她有些愣怔,愣怔地看着双目前的晕开的这一大片红。
整个世界在发红,血腥味在浸满嗅觉。
好反胃,反胃得想要呕吐,但眼前的场景却又诡异得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这个裴知喻,这个浑身是血的裴知喻,撕掉了所有“禹裴之”的温和伪装,又变回了西汀附高那个金发少年。
嚣张的、暴戾的、无法无天的那个少年。
不,甚至比那时更甚。
但很多时候,她其实很难去否认,裴知喻对她很好过。
如果没有英国的那三年,没有他后来那些疯狂而偏执的禁锢,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洵礼外,对她最好的人。
很快,辜虹像破布一样瘫软在礁石上,再爬不起来。
除了微弱的抽搐,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裴知喻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甩了甩沾血的手,然后,终于转过身。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追怜身上。
疯狂的戾气还未从他眼中完全褪去,混合着额角流下的血,让他看起来宛如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他一步步走向她,湿透的鞋底碾过粗糙的石滩表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墨色的海在他身后涌动,浪头拍碎,溅起一片惨白的浮沫,像极了为这一场暴力献上的礼花。
苍白的礼花围困了天地。
他蹲下身。
触碰到追怜被捆住手腕的力道很轻,动作却很快,快得几近粗暴,几下便扯断了那些绳索,仿佛多耽搁一秒都让他无法忍受。
绳索松开,他看着追怜早已被勒得发红,甚至要泛出青紫的手腕上。
“…对不起。”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刺目的痕迹上,声音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