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动作流畅无比。
虫子轻盈盈地落在了脚下的湖面上。
而后是一团小小的火焰,一下子窜出来,把那虫卵烧了个精光。
“不是吧,这里会吃人?”柳盖有点后怕,刚才屠留可是硬生生从里面游过来的,不知道有没有呛水呢!
她总是在这种时候忘记,屠留并不是人。
屠留的眼睛一瞬不瞬,转回来,继续盯着这行为怪异的老人看。
这人应该还有话要说。
“只有这里混入过你的血,怎么洗都洗不掉的血……才能安然无恙地从中穿行。”这老婆婆很感慨似的,伸出枯枝一样的手来,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蓑衣。
“我每天都想着钓上来个冤大头聊聊天,可是它们都忘了,记性和鱼一样。”
“忘记冤仇,就会以为自己本来就生活在这破池子里,再也说不了话喽。”
“你是说,里面的都是人?”屠留已经经过几番牲畜与人形之间转换的洗礼,对此无波无澜,只是想要向对方确认。
“是,曾经是。”老人瞎了的眼中幽幽不见底,“当不成鬼,就变畜生,一轮一轮地熬。”
“这池子里很多跟你一同来的……从天而降,没越过鬼门关,去不了渡外,就在这里游啦。”
“什么意思,这里是血池和渡外沼泽的交界处?”鱼珠对于这个问题非常上心,已经躲在某块岩石下不知多久了这会儿才出声。
“这些冤魂掉下血池,要不就变成畜生,要不就去渡外沼泽当真正的秽香。”屠留冷静总结道,“可是为什么只有你和我还在此处,以人的形态?”
如果她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还可以称作人的话。
“看你跟我有缘,那就许你三个问题吧,小姑娘。”老妇人对屠留的话非常受用,好似真的找到能聊天的活物欣喜不已,笑弯了眼,“第一个,就回答你这一问。”
也就是老人眼瞎,看不见她如今尊容,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才会喊小姑娘。否则,应该叫不出口。
“你说得对,这里是几方相交之地。但不止渡外与血池,这里还是与蔺家禁地的交界处。”
屠留无意识地将上下牙打了个绊。
难怪当时,蔺溪等人来得这么快。
血池根本不在长馥中心地带,皎然也就罢了,本家的长老……只有禁地传送阵法,才能解释她们抵达的速度。
“所以呀……有人形,说明咱们是蔺家的人。”老妇人慢悠悠地得出了结论。
“你?”屠留上下看了一遍老妇人的外貌,不知道她会是蔺红叶的第几代祖宗。
“还有什么问题?”
“……”屠留屏息,她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对方的回答是有价值的,那就先把“你是谁”这种想要脱口而出,但又用之可惜的问题排除。
“二十年前血池守城的宣家覆灭,是何人所害?”
屠留绷紧自己的神经,没有将自己已经有了大半把握的答案拿来给人家验证,而是想要听听对方究竟如何应对。
“星曜图被盗,血池一城都被怀疑为叛徒,血洗止疑而已。”老人很是无奈,眼神空视前方,“这里现在的格局,大半因为此事,你还挺会问。”
屠留默然。
她已经在脑海里设想过无数次这个回答了,每次都以为还有什么其他的隐情,还需要仔细推演,不能妄下定论。
结果……只是怀疑而已?
那场烧了她半辈子的火,原来只是轻飘飘的怀疑而已。
“最后一问了,你不好奇我是谁吗?”老妇人重新弯起笑容,把屠留从荒诞的沉默中拉出来。
血池、渡外沼泽,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