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刘淑华也抬头看过来,和罗湖生一齐望着罗倍兰。
罗倍兰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脸上还顶着一个色彩大开大合的彩妆。
一旦意识到这点,罗倍兰便感觉不那么自在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化得这么夸张,不用想,两个老人家看到这脸肯定得愣怔好一会儿。
“嗯……这个,是我和林瑜出去玩,她给我化的。”
罗倍兰指了指自己的脸,说,下意识就掩盖了真相。
“年轻人嘛,就该漂漂亮亮的,好看,趁着年轻,以后有空多搞搞。”
刘淑华笑着说,罗湖生也跟着夸了两句。
这反应……倒是,出乎罗倍兰的意料了。
罗倍兰走过去,挨着烤炉坐下,脑子浸在没有空调的空气里彻底冷却了二十分钟后,她才被迫回想起自己感冒了这一事实。
太阳穴一直隐隐抽痛直到她洗完澡。
离职的事还没和同事说,这个月的工资还不知道该怎么结算,新工作的拍摄频率又是什么样的,该挑个什么时机开口和家里人讨论这件事……
太多问题压得罗倍兰喘不过气来,但生理上的不适逼迫着她尽快休息,她不得不爬上了床。
罗倍兰几乎是倒头就睡,混沌的脑子无力再给她造一个混沌的梦,只余下把她拉进回忆的力气。
她梦到罗秋月了。
在罗倍兰的记忆里,她并不是一直没有工作的。
租来的房子很小,没有电视,没有冰箱,唯一称得上是电器的便是那台悬在头顶呼啦啦转着的军绿色风扇。
罗秋月在一个地下商场里的服装店里工作,店里卖的衣服大多是廉价且款式老旧的衣服,不是给有钱人逛的。
地下商场挨着一个大菜市场,要想多做几单生意,就要起个大早,把卷帘门拉起来,看看逛菜市场的会不会顺路拐进来挑挑拣拣着买一件。
店里的老板娘会在午饭过后才来店里,大多时候只查查账。她的店很大,所以才能在顶灯坏了近半数的地下商场里雇人来干活儿。
因此,店里大多数活儿都是罗秋月干的,她要七八点才能回到家里。
罗倍兰不上幼儿园,大多时候,她都仰着脑袋看老旧扇叶嘎吱嘎吱地转,或者趴在桌子上给自己弹玻璃珠玩。中午就吃罗秋月留下的冷饭,自己再睡一会儿,醒来再发会儿呆,罗秋月就回来了。
很无聊。
但也有不那么无聊的时候,一个月大概一两天,店里要进货,进货的时候,罗秋月要点货、算账、搬货、挂衣服……
事情很多,她就把罗倍兰带来,让她坐在一边帮忙看一会儿。
罗倍兰喜欢看好多人在商场里走来走去的,看着很热闹。
下午的时候,老板娘会来,罗倍兰很喜欢她,因为她总会给自己吃两颗糖,尽管罗秋月经常坐在家里骂这个老板娘。
罗秋月不只是骂,她会边骂,边哭,愤愤地说老板娘看不起她,故意讲她家里的事情来刺她。
“天天就知道炫耀!等那天老天爷给她收了就有的她哭了!”
老板娘的话确实像罗秋月说的一样多。
罗倍兰通常搬着一个小木板凳坐在店门口,老板娘就倚在门框上,和对面店里的阿姨来来回回地聊。她们几乎什么都说,细节得罗倍兰一个小孩子也觉得厌烦。
说到值得高兴的事了,她还会抬头瞟瞟罗秋月,揶揄的,高高在上的。
那样的眼神,罗倍兰也不喜欢。
但是,老板娘不只只有两颗糖,只是当她笑眯眯地问罗倍兰还要不要更多的时候,罗秋月就会使眼色,不让她拿。
有一次,她太想吃那块她没见过的糖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