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江予淮从不主动提起自己的母亲。
就连现在提起,也只说过去过的不好,绝口不提现在和将来。
靳舟顿了顿,迟疑道:“阿姨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江予淮偏过头去,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热流涌动而出,她刻意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想让靳舟看出异常。
江家二老走的早,他们离世之后没有几年,江雪梅胃部的肿瘤恶化到无法控制的阶段,抢救无效死亡。
那一年是二零二三年,江予淮二十八岁。
二十八年前,江雪梅将江予淮带到这个世界。
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足足5斤8两。
二十八年后,江予淮送江雪梅离开这个世界。
方方的盒子端在手上,没什么重量。
最近正是祭拜的季节。
她也该去看她了。
距离拉远之后,靳舟确实看不清江予淮的表情。
但通过对方没能及时抽离的手指,她也能感受到她僵硬紧绷的身体。
江予淮不想让气氛变得过于沉重,可曾经一起朝夕相处了几年,靳舟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面前这人已经濒临破碎的边缘呢?
关于过往的真相揭露得越多,她就越发清楚地感受到江予淮的无奈和不易。
再回想起两人在一起时一帧一帧的过往画面,后悔和自责的情绪便充盈了身体里的各个角落。
靳舟很清楚。
江予淮从始至终都有着无法言说的苦衷。
可她却没什么可以辩解的借口。
就算江予淮在对自己毫无感情的时候答应要在一起,又在用情最深的时候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离去,她也从未探明过背后的缘由。
江予淮青睐她,靳舟便为此感到高兴。
江予淮抛弃她,靳舟便也不再和她联系。
最纯恨的时候。
靳舟觉得江予淮是最世界上最烂的人。
为着钱和她在一起。
又为着钱和她分开。
可现在想来。
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对江予淮的感情只是源于在人群之中看见她的那一眼。
她不知道江予淮在五百块一个月的自建房里住了这么多年。
不知道在一起的几年间,她从未停止过为母亲的重病而奔波。
如此肤浅的见色起意、不闻不问的喜欢。
就像是两条鱼。
一只在风和日丽的玻璃缸里。
一只在暴雨雷鸣的玻璃缸外。
看似站在一起,却从未真的靠近。
再到后来,靳舟和江予淮也确实分开了。
但就算林欣听之任之地让两个人就那样继续发展下去,不进行任何干预,她们也未必能长远地走下去。
好在——分开的这几年里。
靳舟终于有所成长。
她变得比以前成熟,也比以前更有能力,不再会为了金钱的问题和林欣妥协。
而更加幸运的是,上天又给了她一次和江予淮重新再来的机会。
现在,她会好好珍惜。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江予淮感受到靳舟温热的躯体靠近。
也注视着那双纤细有力的手从背后将自己圈进怀里。
靳舟和她紧密相贴,口中呼出热气。
她小声地征求着她的同意。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陪你去看看阿姨,好吗?”
江予淮没想过靳舟会说这句话。
一时愣在原地。
直至江雪梅逝世之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