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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秘密,但是没关系,谁一辈子还没有几个小秘密了,他都做好了要磨一辈子的准备。他在很多事情上都耐心不足,经常被人调侃急躁,但是在林珩年的事情上,裴以绥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

可当他从家里回来,打开自己那边的大门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又急匆匆转过头打开林珩年这边的大门,看到屋里透出的光源时,一方面十分冷静地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另一方面又非常想开门见山地走过去,迫不及待地跟对方说:“聊聊”。

“你小时候写的字好可爱。”

在开口前,裴以绥设想过无数个开场方式,可话到嘴边,他脑海中第一个涌上来的念头,竟然是这个。

林珩年闻言忍不住轻轻笑了笑,缓缓开口:“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老实说,不太信。”裴以绥也笑了。

那些想起来就让人撕心裂肺、感同身受的苦难,好像随着两个人的笑,变得不那么苦不那么难了。

“小时候刚开始写字的时候,我的握笔姿势不正确,经常下笔很重,纸张总是会被我戳出一道很深的印。”

两个人抱着安静了一会儿,林珩年开始断断续续地开口:“每当这个时候,爷爷就会在旁边指着我写出来的大字哈哈大笑,嘲笑我字写得没他好。”

“但是当我真的被村里其他小朋友嘲笑没爸妈的时候,爷爷又是指着那些小孩骂得最厉害的一个。”林珩年看着窗户中的默剧,眼前的画面逐渐被回忆替代。

“其实爷爷是个很笨的人。我小时候刚被养父母丢下的那段时间,叔叔婶婶根本不愿意多养一个闲人,爷爷跟他们说他来养,被自己的儿子儿媳坑了几千块钱,才把我接回去。”

“我那时候好动,爷爷更喜欢安静,每次他带着我出门晒太阳都会搬个躺椅,自己躺在那儿晃,让我自己跑着玩。我经常跑着跑着就爬到爷爷身上,用自己不大的手抓起爷爷一大把胡子,疼得他直瞪眼,我乐得拍手笑。”

“别的小朋友都有玩具,只有我没有。爷爷其实不会雕东西的,但是却愿意花一个月的时间给我雕一整套十二生肖,手上多了很多裂口。他虽然嫌自己雕得丑,但是看到我兴奋的表情时又会洋洋得意,连白胡子都翘到天上。”

“爷爷总会在林庆国欺负我的时候跑出来呵斥,然后牵着我的手带我小卖铺买糖吃。”

“在我六岁生日的时候,爷爷不知道从哪儿抱回来一只黑狗,说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特别开心。”

林珩年说得很慢,像是在冗长的记忆中找寻那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光,仿佛有了这些记忆,他就拥有了无限希望。

“其实那个本子最初买回来的时候,是想用来做我的成长记录的,但是我很快就被叔叔婶婶给接走了,于是那个厚厚的记事本就成了爷爷记账用的。”

林珩年说到这里,似乎哽咽了一下,他很轻很轻地呼了口气,语气如常:“等到再次接我回来的时候,那个厚厚的本子才只用了四页。他又被叔叔婶婶骗走了一笔钱。账只记到了第五页。”

裴以绥一直沉默着。上次听林珩年讲他和林庆国的事情时,他只从那些少得可怜的字眼中窥见过很小一面关于爷爷的形象。那种形象是隐忍的、敦厚的、还带着一点点可怜和无奈。

这次再从林珩年口中听,好像又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爷爷——

俏皮的、有生活气息的、得意的、慈爱的……更像是一位不走寻常路的长辈,就连爷爷两个字,现在听起来也和当初不一样了。

“爷爷他很爱你。”裴以绥笃定地对林珩年说。

“是啊,他很爱我。”林珩年接着说:“那么厚的记事本,除了前五页,写的全部都是关于我的事情。只有爷爷是真心爱我的,我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