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几声响,几个酒杯咕噜噜滚在地上。一圈酒客的下巴掉得老长,一人眨巴着眼睛,痴愣道:“照这么说……照这么说……叶仙君死前的话,全印证了……”
蓑衣老者端杯出神,似乎在回味那一日见到的情景。周围人不停催促,他才怅然一笑,继续说下去:“叶霁没说一句假话。只可惜他发现得太迟了,修仙界醒悟得太迟了。”
“后面的一个时辰,梁归璞主持审问,从那几个枫云山庄弟子口中问出来的事,简直触目惊心!枫云山庄是如何与漂星楼余孽勾结,用夺魂邪术搅乱西南七十二派,让他们自相残杀,坐收渔翁之利;又是怎么从他们那位唐圣师那里,得到星玉短剑,不但把三千义士傀儡收为己用,还源源不断把死于门派之乱的修士做成新的傀儡……摆渡谷毒雾扩散,乘寿山灵兽失控,还有玄天山惨剧,一桩桩一件件全是他们的罪过!唉——当时在场者,无一人不暴怒如雷,叫天叱骂诅咒,恨不得把枫云山庄生吞活剥。”
酒客们鸦雀无声,心脏砰砰乱跳,三分醉意在激灵中清醒。唯有先前那苍老嗓音,雄浑地道:“嚯!满山都是苦主,成堆的尸体还没凉透呢,这下群怨沸腾,怕是要把山掀了吧?老梁镇得住场面?”
蓑衣老者笑了:“老兄当那几个大派是吃素的?他们没讨回公道前,搅场子的都得乖乖闭嘴。”
他用手指沾着桌上洒出的酒水,画着圈,慢慢说道:“事已至此,枫云山庄的罪行是板上钉钉,没得什么可说的了。梁归璞毕竟还要走完最后的流程,把赵菁押跪场中央,问他可否认罪。”
“赵菁就像垂死之人回光返照,仰起头大啸一声,状如野兽。可惜刚说了个半截的不字,三把长剑同时飞来,一齐前后刺穿了他。”
不知是谁打开了窗子,几缕寒风吹入,扫在一张张因酒意或激动而通红的脸上,冻得人人一个哆嗦,精神豁然一爽。
“有三把剑?老兄可看清了,都是谁的?”
“剑飞出来时,我和旁人一样,没反应过来。剑收回去时,我才看清。"
蓑衣老者慨然而叹,"一把是长风山的,那小兄弟我不认得,他说要为大师兄报仇,这是应有之义;一把其实是刀——螭龙角刀,薛白槿的。乘寿山基业毁了,她爹也死了,也该她报仇雪恨;还有一把是凌泛月的,凌泛月收回剑后,当众说这把剑是叶霁赠他的。"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不语的白面书生,露出敬肃的神色:“这是极重道义的人,听来令人五内俱沸!只是他和关叠霞,又是如何得知枫云山庄作恶内情的呢?”
“不知道。”蓑衣老者摇摇头,琢磨着道,“赵艾没来玄天山,多半留在枫云山庄本部镇守后方,随时调度。这两人竟斩了赵艾的人头,可想而知,各派在玄天山扶乱时,他们已直杀进枫云山庄,趁着庄内人手空虚,抄夺证据了。”
白面书生听得发愣,不禁为他人后怕:“二人这般行事,若无十足把握,一旦翻船,岂非要和枫云山庄结下世世代代的仇怨!不知虚实就贸贸然闯入别派地界,看似果敢勇毅,实则危险莫测,况且对方如此穷凶极恶。这是……这是……嗯——”
“——这是不要命啦!”苍老声音接着他的话说道,哈哈大笑,“不管如何,灭此枭雄,实乃修仙界一大快事,当浮一大白!诸位老兄何不举杯共饮?”
他豪爽的笑声里,众人跌宕的心绪为之一松,纷纷破颜而笑,哄闹着斟酒举杯。
唐渺拿起酒壶,注满叶霁面前的杯子,瞧着他笑问:“这一杯酒,你喝不喝呢?”
叶霁握杯饮尽,转过头看向窗外。长街上游人稀少,灯火也黯淡下去,只有隐隐的笙歌,随风送来。
“雪停了。”叶霁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