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是称呼,他湛蓝色的眸子定定看我的时候,一种经过潜心隐藏起的陌生暴戾感像是囤积了太多终于裂开一条细缝,丝丝缕缕的就散发了出来。
当我在千思万忧的这段时间里,他心中所想的定然也不会比我少。
思及此我心头顿时炸起!一种身体想要规避危险的本能在脑中催促着要我快逃!
但我和他都未轻举妄动。
我缓缓起身,他视线跟随着我也逐渐仰起了头。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当知我这都是为了你。”他经过长时间的斟酌后如此说道。
说话声音越来越轻,透露出一股小心翼翼的感觉:“这一切我都可以说的清的……”
李妙生话虽如此,但却没有抓紧时间立刻解释这一切。
通常这种情况我会认为对方只是在说这种话先稳住我,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来编一套说辞。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与他对视着,心中百转千回也没能想通怎么以前每日都能过的那般安稳,就好像在自己到娶夫的这一年里,身边的一切竟都发生了让我措手不及的变化。
见我没再有其他动作,他像是松了一口气,眸子快速扫了一眼只将将包裹盖住了下腹处、其他都被压皱在身下的衣服……
……见他放松了些,我他爹的也松了口气。
然后转身就跑!
在我转身的同时,他也正探出身子来薅我!
果然他刚刚佯装分心自己半裸的境地,只是为了想让我分神。
我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指指尖擦过我的肩头,撩起我扬起的一缕微卷发丝,却并未能将我攥住。
我立即收回视线,一刻也不敢耽搁地朝门口跑去,与此同时听到了来自身后一阵混乱的响动——先是桌椅翻倒的闷响,接着是一声重物坠地的巨响和李妙生急促的吸气声,应是他未捉住我反从桌上倾倒摔在了地上。
人恐惧的情绪往往会带起一种莫名的好奇心。
就在这种紧要时刻,明明脑子里只有要跑的的想法,竟在双手终于要打开门的前一刻,没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屋内已是凌乱不堪,碎玉和碎瓷铺了一地,李妙生就倒在这些碎片上,正撑起身子望我。
过于白的肌肤被碎片划出一道道鲜红的伤口,玄色华服经过一系列动作之后,胡乱缠在他下半身和腰间,整个人趴在那儿像极了断了一半翅膀的脆弱黑蝶。
视线相撞的刹那,他湛蓝色眸子绽放出欣喜,却在我抬脚跨出去将门要关上的时候,透过门缝,我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惶乱却也夹带着一丝阴鸷的神情。
我心口一紧,开始怀疑自己此前十多年的人生,到底是在怎样一种自信状态中度过的?身边饲了能蛊惑人心的妖魅,竟毫无察觉。
来不及再细想,我边整理自己方才也被李妙生扯的有些凌乱的衣服边转身下楼,转身却迎面撞上赴欢楼里的小厮。
身为小厮的女子很是高大,我撞在她丰满的胸上撞个满怀,不得不退后几步稳住身形。
“欸?!楚世女?”她垂眸看我,又看了眼李妙生所在的厢房,许是见我神色不愉,便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这就要走?可有何吩咐?”
以前若不是被家里人抓或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会待这么小会就垮着个脸出赴欢楼的,这里的小厮基本都熟知我。
望着眼前这张以往我觉得憨厚无比的脸,现在却莫名让我感觉到很有压力的脸,我强装起镇定,顺着对方目前所看到的一切即兴发挥。
于是微蹙起眉道:“无事,你去忙你的罢。”
是了是了,就是这种感觉。这里的小厮都侍奉过我,我平时再生气心里再如何弯绕,嘴巴也不会对任何人说冲动的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