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掩心虚。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你是如何上来的?”
司辰欢反应过来。
藏书阁离后山屋舍还有数百道长阶,陡峭如攀崖,弟子往来都是借仙鹤代步或御剑,然而深夜仙鹤休息,云栖鹤如今毫无灵力,怎么上来了?
“走来的”,云栖鹤先回答他后一个问题,接着,手中出现了一张花笺,只见纸上画了个狭长如撕裂的黑印,又似一只半垂半睁的眼。
云栖鹤的声音更轻了些,就像檐角渐渐停息远去的风铃声。
“东西落在我那了。”
司辰欢看见这东西,瞳孔一缩,下意识便将那花笺抢了过来。
抢完,才察觉自己的举动太过反常。
完了,就算竹马本不想怀疑他,这下也是不打自招了。
司辰欢不敢抬头跟云栖鹤对视,颓丧地低着头,垂落的视线划过对方沾了泥土的皂靴。
看见这,原本的心虚当即抛在脑后,他眉宇一皱,着急问道:“那登山梯如此陡峭,你怎么还爬上来。你要是早说,我就带你一起了,你爬了多久,累着了没?”
他竹马如今与凡人无异,这单薄的身子骨瞧着也不结实,不知道一双腿爬坏了没。
司辰欢一时忧心地从他两条大腿方向扫过。
云栖鹤:“……”
他无奈地按了按眉角,接着上前,越过司辰欢,一把推开了藏书阁大门,露出排排高不见顶的巨大书架。
“走吧,不是要带我一起嘛。”
……
司辰欢无可奈何,只得带着人上了五层阁楼。
雕花窗边,青灯高挂。
司辰欢伏案埋首古书间,脚边还堆了高高一摞,书页的快速翻动声响在寂静幽暗的楼阁中。
云栖鹤坐在他对面,一只手撑头,另一只手随意翻动古卷,在青灯掩映下俊美如画中仙,神色却有些意兴阑珊。
不知过了多久,灯烛攒泪,更深露重,司辰欢直起身来,抻了抻泛酸的腰。
他本来不知道该如何查探未来的刺杀之人,但林晟的出现,以及手腕上那相似的印记,给了司辰欢启发。
梦中的杀人凶手,皮肤透出的灰白也如死人一般。
那么有没有可能,那人也同林晟一样,都是邪魔呢?
而能驱使邪魔为己所用,司辰欢能想到的,便是鬼修和玄阴门涉及到的修行之法,尸傀术。
鬼修远在鬼蜮,只有玄阴门的书籍有可能查到。
可惜,自玄阴门覆灭后,曾经风靡一时的尸傀术被列为禁术,认为此道终究与鬼修无异,习之会走火入魔如云琅一般。
连带着有关玄阴门的诸多著述被封藏起来,如今从藏书阁中找到的、能搭上边的古卷都翻了遍,却还是没找到跟这个印记有关的记录。
司辰欢不免满脸懊丧。
“你要找玄阴门的书,何不直接问我?”
云栖鹤等了一夜,见这本来最烦经书文字的少年宁愿看完一摞古卷,却不来问他,本来心中烦闷,决定放任他瞎忙活一场,然而最终还是不忍看他露出沮丧表情,自己先开了口。
他心下微嗤,罢了,反正每次有关小酒儿的事,他总是无法沉住气。
“啊?”司辰欢看了太多书,眼神有些涣散,茫然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竹马。
少顷,他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青灯下,黑白分明的眼纯然一片。
“但是问你,岂不是会勾起你的伤心事?”
他不想让竹马知道这危险印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门派解散、家破人亡之苦,司辰欢也不想让他在尝一次。
哪怕是在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