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密沉沉挡住烈日,滚滚惊雷之后,秋雨淅淅沥沥浸湿长安城,连绵迷雾中夹杂清新而阴湿的气息。
早膳之后照例回大理寺处理公务,意料之外,那张本属于她的长案却被另一个人霸占。
许云冉弯腰松手轻推,手中油纸伞“咔”的一声斜靠在门框边的红墙。
“回来了?”
案前专注翻阅信纸之人抬头,蹙眉挑眉,眸光中略带狠意与威严。
“怎么?和旧情人幽会去了?公鸡打鸣已过半晌,这会儿才来。”萧玉安捏住合起的信纸根部举高,摇晃信纸闷哼道,“吃酒的邀约都送到这儿来了,你当真是按耐不住半分。”
说罢,他又探头朝门口张望,恍然大悟点头道:“难怪不见你带那狗腿子,带了岂不多个阻碍。”
她懒得跟他理论,许云冉幽怨瞪着他信件上周文益的落款,骂咧的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肚里,好不容易打消他的杀意,她可不敢轻易得罪他。
“萧尚书寻周某有何要事相商?”
熟悉的话术,熟悉的礼数周全,熟悉的疏远防备,萧玉安咬牙切齿,恨她榆木脑袋,又恨自己沉不住气来寻她,还偏偏将她与旧情人幽会之事抓个正着,可却又庆幸抓个正着,不然他还得被蒙蔽到何时?
她愿与曹观玉闲聊说笑,愿与门外洒水的侍女招呼,却不愿与他多说半个字,尤其是关于她的事,凭何人人轻易参与她生活琐事,他却不能,萧玉安气得头脑发昏,他紧闭牙关,恨恨将书信摔到长案,拂袖离去。
他这是抽的哪门子风?许云冉蹙眉回眸,远望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她踱步上前,弯腰拾起书信翻看,是周文益邀约她晚些时候下值后一起吃酒。
全文皆用“他”字,看来周文益并未对她身份起疑。
许云冉松了口气,随意将书信搁置一侧,专心处理案上放置的文书。
此刻萧玉安正走到明德门,巧遇周文益撑伞往鸿胪寺赶,他玉手轻抬,驻足而望。
裴刹会意停下脚步,顺延萧玉安的目光望去,亦是认出鸿胪寺卿周文益的背影。
“裴刹,做了他。”
薄唇轻启,眉峰微颤,寒潭般的眸底深不见底,雨雾模糊遮盖藏在眸光中冰冷的杀意。
裴刹惊愕,不解转头望向他道:“为何?”
“做干净些。”
萧玉安抖落飞扑到衣袖的雨珠,撑伞变道朝刑部方向而去。
为何?没有为何。他看中的东西,唯有他能得到,若是被旁人看上,他只能杀了他,来神杀神,来鬼杀鬼,只要世间不再留有与他抢夺之人,她终究是他的。
午间依旧秋雨连绵,须臾不见曹观玉归来,她不免有些担心,抬眸远望小院,隐约看见雨幕中站立着个人影,许云冉起身跨过门槛,却见萧玉安撑伞而来。
“萧某有要事相商,周卿可否移步雅间听论一二?”
阴魂不散,她哪敢拒绝,许云冉漠然道:“劳烦萧尚书带路。”
她转身弯腰,手指未触及掉落在地的油纸伞,断裂的伞柄随风晃响,这……难不成是他干的?许云冉起身直视萧玉安,不可置信打量那张一本正经威严的容颜。
“眼下毫无办法,好在萧某的油纸伞还算宽大,事态紧急,唯有委屈周卿一二。”
“无妨无妨。”
许云冉自认倒霉,跨过青石阶站在他身边:“劳烦萧尚书。”
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檀木香渐而取代雨水清凉,充斥她的鼻腔,两人同步而行于一伞之下,相近的那两条手臂却是从未相碰缠绕,始终保持一指宽距。
正值午膳时辰,群臣纷纷下值相邀吃酒用膳,却不见像他们一般共撑一伞而行之人,群臣目瞪口呆,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