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紧紧抿着。他强迫自己沉住气,好好想一想,再好好想一想。这个事情是不是还有别的误会,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对,是不是能从千头万绪中捋出一条清晰的线。
可只要他一闭上眼,脑海中便是她在窗边同翠竹的谈话内容。
笃定真诚到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她读这个话本子,信这个话本子,并按照这个话本子中的内容,规划了自己的人生。
她付出了她的吻,付出了她的拥抱,甚至连身体都愿意,唯独没有给过他一丝真心。
灯灭了好一会,宿雨几番想要进来添灯,都被他沉默而阴冷的目光给劝退了。
月光如水,从小窗款款落下。
谢砚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被微风吹动的枝头。从前他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太多的事情没有做,时间便从夹缝间一晃而过。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夜也能这么长。
长到能将他的冷静克制沉敛肃静全部击碎。
指尖不自觉地用力,接着,只听咣当一声,也不知道是他如何用的力,原本放在手边的翡翠扳指,竟然被他捏碎了一角。
手背上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骤然崩开,殷红的血染透了洁白的纱布,沿着他手背的方向顺流而下,沾染在袖口的方向,t像是一朵朵艳丽的桃花。
谢砚也终于坐不住了。
他既顾不上手上的伤口,也顾不得被血污沾染的衣袖,匆匆抬步朝明园的方向走去。
一袭夜风轻轻拂过,明园内安静的仿佛落花的声音都能听到,谢砚推开门入。
这一次,书桌旁,等着他的,不是那个熟悉的小姑娘。
而是一封,摆放的整整齐齐,字迹工整的,和离书。
第50章
已到一年中最热的暑夏天。
马车中,就算打起帘子,依然有种闷不透风的窒息感。
翠竹在一旁帮她打着扇子,几番犹豫之后,终于开口道:“小姐……我们就这样离开,真的可以吗?”
短暂的沉默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这已经是她思考了许久的事情,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了。
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像一场匪夷所思的梦。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那话本子不过是作者闲来无事,以标准的冷清公子和贵小姐为原型,创作的虚假故事。话本子的套路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再加上她先入为主的概念,与其说是话本子内容映入现实,不如说是她自己创造了那些内容。
明明那么多漏洞,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她竟然就这样信以为真,丝毫没有怀疑过。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若是遇上和她一样的糊涂蛋还好说,将来当做笑柄一桩,还能给生活带了点调剂。
可她偏偏碰上的是谢砚这样严肃认真,古板到人生不曾出现过任何的失误和差错的人,简直足够丢人。
翠竹刚刚安慰她说,人都有当局者迷的时刻,可她觉得自己已经不仅仅是迷了,她是纯纯的脑子有病。
这时候她真的想丢掉脑子,不管不顾地自由洒脱地活下去。
但现实是,她一想到这个事情就难受的不像话,并且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脸面,能在谢砚面前待下去了。
刚好他也不待见她。
和离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
更何况,这门婚事本就是二姐姐的,二姐姐才情高,性子也沉稳,或许两人在一起,真能成就一堆才子佳人的佳话。大姐姐也是二姐姐的家人,她必不愿看姜家人受困至此,想来,也是愿意帮助姐姐脱困的。
而大姐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