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太后要想对付凌家,便是皇帝也会被处处受制,而且凌家也没有重要到皇帝需要豁出去的份上,这也是为什么凌家会被受邀的原因所在。
这是威胁也是阳谋。
如若凌兄赴宴,以皇帝的耳目,必然也会知晓,相当于背腹受敌,陷入两难之境。
所以凌兄才会如此为难。
私心,他是不想去蹚这趟浑水,可若不去赴宴,皇帝也难保全凌家,去了话又会被皇帝记恨,自此成为太后党派。
这就是所谓的大神打架,小鬼遭殃,不外如是。不论是太后还是皇帝,两尊大佛,都不是凌家能够得罪。
最主要,即便成为太后党派的人,有‘背主’在前,定然不会走到太后势力中心,只能成为边沿人物,故而凌兄想的是该如何推拒,而非要不要赴宴。
萧衍颔首:“令尊如何作想?”
凌兄苦笑道:“鞭长莫及矣。”
这宴会很是突然,估摸着林氏打的便是措手不及的主意。年轻后辈,总是比那些老油条容易应付,可后辈同时也代表着各自家族的脸面,不论他们做何种选择,最终总会得罪其中一方。
“既然你心意已明,何故这般瞻前顾后?该来的迟早会来,不过是早晚罢了。”
既然已经成为皇帝的人,得罪太后是必然的事,比起太后,皇帝才是如今掌管国家生杀之事,也是他们未来的头顶上司。
至于未来新帝为何人,目前还得有得看,也不一定会是八皇子,毕竟皇帝手中还藏了个五皇子。
凌兄闻言有如醍醐灌顶,“是我多思了,多谢衍弟提点。”
自那后,凌兄也不知在捣鼓什么,竟一连数日未曾过来登门,这让已然适应了的萧宸有些怪不习惯。不过像是在即,两人又投入紧张的备考状态,外界的纷杂也未曾波及到他们。
乡试很快到来,地点位于朱州城贡院,理所当然也更为严格。
待搜检后,萧衍进入号舍,熟练地将案板放下,随后静候发卷。
这回的试题倒很正常,没有再出现什么站队问题,也没有什么该攻还是该守,带有皇帝个人情绪的私心试题,但其中问题也不少。
试题有策论、辞章、政见时务,要求通三经是必然,考教的是考生的记诵能力,更多的还是有关时政问题。
到了乡试这一步,只要能取中便成为举人,也是朝廷官员的预备选,大多数人都卡在童生试,故而此时的试题大多为经时和时论策,以及论诏诰表判等文体,甚至还出现暗含讥讽的试题,其中意图令人深思。
诸如这道试题以《孝》为试题中写到:百善孝为先,以孝治国则安邦千古长。
自古孝道大于天,若单单论孝道,倒也是司空见惯,可如今放眼天下,若是以孝治国,何人最得利?那必然是太后!
这种敏感的时候,谈论孝道,必然有所图!
看来如今皇帝对礼部的掌控有漏,同时也是太后对皇帝的回击。萧衍只感觉这些势力就好像现世的微博,试题为微博,各方势力在其中你来我往过招,唯一受到伤害的只有考生们。
用科举来斗争,不得不说相当的任性,也能从中看出科举体系尚未完善,只要势力大,谁都能在上面做文章。
萧衍既然选择了成为皇帝党派之人,自然也站在皇帝这边说话,但也不能较为明显。
如今礼部已非之前,其中势力纷杂。他先认同关于孝道的说法,随后引出孝顺长辈乃伦理纲常,可也不能盲从,要有个人主见。
关于孝道的试题,之前卫夫子也曾出过,要想压下孝道,唯有法得以在其之上。萧衍将孝与法之说稍作改动,引用先人之作与时案为例,待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这才将其誊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