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鸽像遭到了雷击。这是他道德感中一直深深隐藏的罪孽,他反复审问自己,却忽略了张纹会不会知道。
他四肢僵硬,拉扯着张纹不动弹,也无言以对。他不可能再撒谎,也不必再撒谎了。
有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张纹挣开了他。防盗门从内向外打开,张纹进去了。秦白鸽孤独地站在门口,出来倒垃圾的老太奇怪地盯着他看,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秦白鸽每天都去张纹的银行。临近年关,银行里人满为患,最多的仍是老年人。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天天沉默地出现在这里,人多时他不会去和储户抢位子,一个人站在大门旁边。
保安试图和他搭话,却套不出什么信息。然后,如同紧迫盯人般卯上了他。
张纹的工作开始频频出错,每天下班轧帐金额都有出入。他主动找到秦白鸽:“你影响到我了。”秦白鸽没有说什么。第二天,他没有再来。
张纹是不屑于用伤心来形容自己的。就算他本月奖金几乎要被扣完了。这让他欲哭无泪。
他不接来自秦白鸽的电话。可这天,这个电话响个不停,似乎永远不知疲倦。他累了,接起电话,还来不及说话,那头,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翻江倒海而来。
秦白鸽这天大意,把手机扔在了家里。王小玲仔细翻过所有的通话记录和短信,给张纹打去了电话。
她彻底歇斯底里了。痛骂了十来分钟,她忽然住了口,因为电话那头一片安静,甚至不知道是否有人。电话到底通了没有?不管了,她狠狠地诅咒了对方那只狐狸精,并且做出严厉的警告。然后挂断了电话。
为以防刚才的电话没有打通,她又发出了一大篇辱骂的短信。然后她捏着手机发呆,因为不知道丈夫是如何出轨的。对自己硬不起来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别的女人能行?
这天晚上,她质问秦白鸽如何解释手机。秦白鸽失魂落魄,与妻子摊了牌。王小玲崩溃了。
半个月后,他们协议离婚。从民政局出来时,王小玲抱着他,哭得涕泪横流。
06
秦白鸽净身出户,只背出来一百二十万元的房贷。
他在张纹楼下租了一户房子。除夕那天他搬家,张纹路过,显得非常惊讶。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甚至没多做停留,顾自走上了楼。
这天晚上,秦白鸽到张纹家门口。他从五楼的楼道窗口望下去,路上很冷清地没有什么人。没有抱着小孩的老妇人,也没有遛狗的女人。晚上七点多,张纹客厅的灯暗了,他知道张纹是进了卧室。
他给张纹发去这么多天来第一条短信:“我离婚了。”
没有回信。但是张纹的房门突然开了。秦白鸽因为意外而不知所措。声控灯昏黄的光影下,他看清了张纹湿润的眼睛。
“至少一起吃个饭吧,过年了。”秦白鸽说。
“我吃过了。”
“我还没吃。”
张纹穿好外套,陪他下楼。这个点,不容易找吃的,两个人都明白,但谁也没有说破。不过是创造一个对话的机会。
大一些的饭店都满员了,小一点的饭店关了门,街上往日热闹的大排档不见踪影。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街口,互相没有说话。
最后秦白鸽在便利店买了一盒泡面,用热水泡过。张纹要了一瓶保温的咖啡饮料。
他们在街边坐了下来。秦白鸽开始吃他的年夜饭。
他掀开纸盖,用塑料叉子拨了拨面条,对张纹说:“我一开始发现自己不喜欢女人的时候,和我妈说了。我妈告诉我爸,他们都不能接受,家里人的关系也变得很怪。后来我受不了就去了国外,但毕业的时候,他们又逼我回来,要看着我结婚。”
“我第一次把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