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少年这倔得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样子,敖周还是放弃了。
他心想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能为爱冲锋卖命,实在是勇气可嘉。
“也行吧。”反正又不是卖他命,自己也没什么损失,敖周也就随他去了。
就地坐下,盘着腿,将蛛丝的另一端往手上绕几圈,敖周开口将几个虚空中大小世界运行的要点重复一遍,让迟星垂记住,又道,“你可不能丢了,最好把我连老板带回来。”
虽然他不想卖命,但是他想白嫖啊。成了连乔的救命恩人能不能抵消一个愿望另说,那至少是能在借酒楼成为尊贵的Svip顾客的,以后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借酒楼不得把他供起来亲自喂到嘴里啊?
四面八方的风吹过来,将少年的长发吹得飞起。迟星垂笑了笑说我不是路痴,认得回家的路,我会带她回来的。
虚空一角随万尺画卷的闭合而消失不见,周围又归于寂静,连遥远的怪物传来的呓语也一并消失,但方才白衣少年踏入黑暗的背影却留在敖周脑海中许久且挥之不去。
他奇了怪了,心想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见过他?怎么就这么眼熟呢?这少年也不过百来岁,近百年我可都是沉睡在秘境的……
难不成是前世今生?在少年的前世我见过他?毕竟确实看到过这样笔直挺拔的背影,口中说出什么我也想回家之类的话。
可是不对呀,那好像是一个女人说的……
原本是盘腿坐着,觉得姿势不舒服将腿伸直了,最后又变成躺着。将手垫在头下,敖周就这样靠在银辉的甲板上,望着大荒原漫天的星空。
迷迷糊糊的这时的夜空好像与过去的所重合,时间也一晃变成了多年以前,星海也成为那时的星海……
那时候他还是一只小青蛟,也不知修炼了多久才堪堪化形,整日无所事事在大荒原与妖族边界晃荡。
这日子漫长又没什么值得期待,每天的生活除了看到同类去残杀别的妖兽就是看到同类被别的妖兽残杀,诸如此类,无穷无尽,不堪其扰。
某个平平无奇的一天,在他又经历过一场厮杀之后,在长湾河滩的角落见到一只奄奄一息的鬼。
可能是鬼吧,也可能是人死后巨大怨念聚集起来的灵,反正是一个轻飘飘的东西,没什么营养,他觉得有点好玩,就把那东西带回巢穴。
在那之前,敖周的对于世界的认知就是杀与被杀,吃饱与被吃掉这一种兽性本能的求生日常中,所以在捡到一个不属于妖兽世界的这个东西时,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于是想了想,就将白日里杀掉的鱼妖洗干净放在她面前示意她用餐。这可是连自己都没有的待遇,毕竟自己平常就囫囵吞完了事,但这鬼修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看着有点洁癖,应该不会碰那血呼刺啦的东西。
但是那家伙没有吃,她盯着那局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憋出来一句,“我的剑呢?”
她仰起头,“你看到我的剑了吗?”
小青蛟在妖兽世界里横行多年,都是靠坚硬的毛皮鳞片和锋利的尖爪,他不知道什么叫剑,那个游魂跟他说,剑是一种武器,也是自己的朋友。
敖周实在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把一堆烂铁当成自己的朋友,那东西不能吃不能穿,但最后还是帮她找了根树杈,告诉她这就是你的剑。
意外的是,游魂用树枝居然也可以使出巨大的威力。
游魂还跟他说了许多有关外面世界的故事,和他说外面不仅仅是互相残杀,也有很多美好的事物,比如亲情比如友情比如爱情,当然也有很多让你意想不到的心碎的事……
说起这些,她的目光好像在看淙淙流水,又好像是穿过流水去看更远处的山,但敖周觉得她更有可能还在看更山外更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