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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流剑在她们二人刚落座时,便端来了两盏冒着热气的苦灵茶,也不知它一柄未化人形的长剑到底是如何做到如此精细的操作。

但是息川剑尊不喝,出于该死的世家礼节,岑大小姐也没先喝。

在这长久的沉默里,苦灵茶一点一点失去温度,最终变成一盏苦到发涩的凉茶。

终于,息川剑尊从他的静默中抽身而出,“嗯”了一声,却并未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他转而说:“你从枕经阁中借来的那本心法不好,我这另有一门,可传授于你。”

岑再思放下变凉的茶盏。

息川凭空抓出一册银白玉简,虚虚递至她的身前。

“这是一到三层,若愿意学,学成这三层后,我再口传于你下半。”

隔着素白眼纱,岑再思并看不清息川此刻的神情。

他可能闭着眼,也可能在看她。

也可能视线越过了她,凝视着她身后,主殿正中央的那柄无光长剑。

岑再思接过玉简,贴在自己的额头。

这个心法名为《澄观心诀》,未标品阶,共分九层,有沉凝神魂、固本清源之效。

一至三层沉凝神魂,外邪不扰,内魔不生。

四至六层固本清源,去浊存精,根基自固。

七至九层养神益思,明心见性,神识澄澈。

她起身道:“谢剑尊教我。”

随身老奶没跟着一起来玄止峰的弊端在此刻显现得淋漓尽致。若是越昙仍在她的识海中,岑再思便会立刻犯着贱地问她:所以息川也变成了我的挂名师尊吗?

那你是我的挂名师母吗?

啊那归星游是不是也算我挂名师弟了呢?在忍受了那么多没出息的弟弟之后终于凭空多了一个稍有些出息的了吗?

可惜,随身老奶并不在此。

息川摇了摇头。

“《澄观心诀》是水系心法,玄止峰最宜修炼。你既愿学,偏殿尚有空置的房间,且自行住下吧。”

藏流剑娴熟地飞至岑再思身前,剑柄轻碰了下她手腕上凸起的那块骨头,朝一侧悠悠飞去,示意岑再思跟着它走。

“剑尊,那我先行告退了。”走前,岑再思最后看了眼息川。

这位一身缟素的剑尊,仍然维持着端坐在桌前蒲团上的姿势,一动不动,面前那盏苦灵茶,大约早已凉得透心。

玄止峰上少有的人气又渐渐远离。

他这些年,常常陷入长久的沉思中。

息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总是看着某样东西,便渐渐飘飞了思绪,像四处乱飞的蝴蝶那样飞至混乱的末端,再定睛凝神,就回到了千年之前波涛狂涌的那片沉石海上。

千年前的狂风与血气,从未远离。

虽然从未说出,但他知道,尚且留在玄止峰上最小的弟子归星游很担心他。

但息川总是控制不住,也说不清楚。

他清楚地知道不因私情而出手救越昙,是他应当做的。

他不能,也不该帮她。

但她死后数百年,息川的内心从未得到过安宁。

他无数次想要回到那一天,看自己是否会重新做出选择。

不用啊。

别,千万别。

既已做出抉择,就不论对错了。

我真没在乎。

无数次静默中,他都似乎看见越昙七窍流血的惨状,满是不甘的眼神。

她就支着腿坐在前方不远的地面上,侧身背对着他,发髻散落,法衣褴褛,血迹大片大片地渗透了满身,从上到下都是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逆着光,便看不清面孔。像只扑火失败的断翅飞蛾,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