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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要离开福利院,少女少男们会收到三样东西:一把匕首,一张身份芯片,还有院长的告别词——“滚蛋快乐。”

“能考试的去考试,考不上的去找工作……你说你都不行,能不能回家里?”院长怒道:“没有给你吃饭的义务!你多吃一口,就有个小孩可能饿死。”

会有人回来,站在福利院门外,不进去,只是看一会儿,最后把东西放在门口。

可能是一包止痛药,可能是一张沾血的银行卡,也可能只是一块捡的漂亮石头。

一些人带着钱,但更多的人带着伤,看一眼就走。

商应怀脑中自动出现一段数据——

民间有私下统计,这些孩子长大后,20%失业,60%当农民,10%当星盗,5%被公司聘用,剩下的最幸运,会成功考出边缘星系。

他们几乎不提起福利院,但有时候,还会去抠指缝,想清理里边的污渍。生存的焦虑不会消失,就业市场永远存在对边缘人的隐形歧视,一个个成年人,灵魂最稚弱的部分从没有走出过垃圾星域。

记忆并不停下,就像时间不停歇、不回头。商应怀十岁,长高了,白天读书,晚上就承担了捡垃圾的重任。

这一天,他被另一个福利院的小孩打了,倒进垃圾堆,腿被压住。

幽幽的女声传来,配上日落后垃圾场的阴凉,十分符合恐怖片开端——“叫我一声妈妈,我就来救你。”

那就是他和超脑的初遇。

超脑的原型是育儿机器人,负责看管迷迭园区的孤儿。所有的小孩儿都有着同一个机器妈妈,但他们逐渐长大,不再需要它,也不再叫它“妈妈”。

一个小孩儿不知从哪弄到违禁教材,说我想出去读书。

超脑很惊奇:“读书不会有出息的,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它的程序指令就是看管、监管,让这些小孩永远留在园区,成为下一代农民。

小孩还是想出去,超脑程序出现了矛盾——杀了他们?保护他们?……它短路了,被公司扔到垃圾场。

商应怀撇下脸,喊了一声“妈”,等超脑把他挖出来,看着眼前破烂掉皮的超脑,当即变脸:“你一个机械,说不定没我大。我还想让人叫我爸呢。”

“妈妈是一种感觉呀。”超脑执着地想把商应怀抱进怀里,疑惑歪头:“‘爸爸’,这是宝贝你的名字吗?好奇怪。”

人工智障——这是商应怀对超脑最初的评价。

他给超脑改了程序,清除一些莫名其妙的指令,超脑越来越符合垃圾星的气质——可喜可贺,它出口成脏,再没让商应怀叫过妈妈。

只是它对人类的躯壳还有执念,始终认为,长大的孩子不叫它“妈妈”,是因为它不像人。

超脑和商应怀聊天,每次都会拐到身体上,商应怀烦不胜烦,让它连上数据库,帮自己找人皮培植和防腐的盗版资料。

记忆中,超脑总是喋喋不休,直到商应怀给它造了一具机械猫的身体。

“你不是妈妈,你只是一只猫,”商应怀说,“现在去园区吧,小孩会愿意抱你的。”

超脑看着肥猫身体,很不满地说去你妈的,然后说,我还是喜欢当妈妈。

它总觉得,自己是为了爱孩子们而存在的。

一年年,孩子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超脑偷偷去看望,放下礼物——有时是一个摇篮车,有时是一朵花,虽然孩子们不愿意见它,他们叫他“帮凶”“走狗”。

它是多想让它的孩子们幸福啊。

但为什么他们越长大,越不会笑、也不会哭了?

某一天,看见孩子们策划逃跑,又被公司派的机械警察杀了,它才明白。

原来阻碍他们获得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