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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雾与雪松 一寸舟 138973 字 1个月前

不到,她的想法总是很轻盈,肥皂沫一样五光十色,不切实际地漂浮着,但也单薄脆弱,承受不住些微的打击,一吹就要破。

不要说其他人,她也讨厌自己这样。

做人都像周覆多好,这个社会就没那么多不安定因素了。

世界在雨中割裂成模糊的线条,街口的玉兰被打得蔫头耷脑,一朵一朵地掉。

读唐宋文学时,班上同学大多喜欢苏轼,喜欢刘禹锡,因为他们旷达、坦荡,文风汪洋恣肆,居陋室而不改其志。

但豁达洒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

所以面对挫折时,谁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苏轼,成为刘禹锡,写一蓑烟雨任平生,写我言秋日胜春朝。

但事实是,我们谁都成为不了。

天下多的是懂许多道理,却依然困顿于痛苦的人。

快到中午,顾季桐把车停好,提着购物袋,边往电梯旁走,边对郭振强说:“上去了你知道怎么说吧?她心情不好,我们要让她多笑,多想点开心的事,今天你不忙吧,我们一天就陪着她。”

“不忙,我可以待很久。”

郭振强也提了不少东西,笔直站着。

顾季桐不得不靠边,抬头看他:“你好高啊,以前怎么没觉得呢。”

“还好,也不算高。”郭振强说。

顾季桐发现他真是戆:“哦哟,我是说你占了我的位置,挤到我了,过去点。”

“哦。”

走到门口,顾季桐又交代了句:“别说申校的事。”

“想说也说不了,我不懂。”

“那就好。”

开门后,顾季桐把东西都扔地毯上。

“小雪。”她若无其事地喊,“帮我看看这几件衣服。”

程江雪叹口气,转身走过去:“又买衣服,柜子里都塞不下了,还有一个月,我们就都毕业了,你准备留给谁啊。”

她悄悄揩了下眼尾,换了副温柔微怒的笑。

朋友之间也要讲分寸,不好总把负面情绪塞给人家。

“我得先去看我爸妈。”顾季桐坐下,说着自己的安排,“估计就在家里读研了。”

“你回美国,我回江城,各找各的妈,蛮好。”程江雪有气无力地扯出条裙子,蓦地眼前一亮,“天,这怎么买到的?不是断货了吗?”

顾季桐把腰带也给她:“当然有办法了,去试试。”

“行。”

她刚走,顾季桐的手机就震了。

“喂?”顾季桐看见是周覆,捂着嘴,“我已经到这儿了。”

周覆刚结束工作,他们一行人在杭城落地,没休息多久,巡查组长就组织开会,布置了这次的重点任务。

谈话室的白墙吸音效果太好,每个人的呼吸都听得分明。

周覆刚去单位一年,还是个新同志,新面孔,被临时抽调进组。

只是例行谈话,也不好太生硬,句句都带请——“请您再回忆一下招标会当天的情形”,“请您详细描述配偶子女的从业情况。”

但依然不轻松,声音里仍有少年人的紧绷。

出门时,分管领导在他肩上按了下:“小伙子挺沉稳的,不错。”

哪有不错,心烦得要命。

既想早点结束出差,回去看看程江雪,好好地劝她一下,还得托人去剑桥校方问原因,找出她面试时的表现评估。

否则,毫无针对性的话,是起不到安慰作用的,也没有参考价值。

“她人怎么样?”周覆问。

顾季桐望了眼卧室方向:“还好,去试你买的裙子了,你忙完了吗?”

试裙子好,有心思打扮,就没空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