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你知道嗎?我俩现在特别像那种里应外合的细作,现在正在残害这只朝廷忠良……对了,他侍卫呢?”
“被我支开了。少废话,马上带着虎符去五军都督府增修兵册,加你的名。”
“好吧。”贺殊臣撕开臉上緊緊附着的假面,略有些无奈地看着文慎,“主上,保重。”
文慎这些年是什么过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塞北传回来的每一份军情、每一封家书,都像钝刀一样凌迟着文慎的心,文慎八年来几乎没有一夜长眠的时候,虞望会回来吗?会活着回来吗?会完整无缺地回来吗?每年的腊月二十,文慎都会借病休沐,并非是因为风冷伤寒,而是心中郁结,久念成疾。
这一天他总会独自伫立在东楼城门上,这里曾经是虞望出征远行的地方,那时的他并没有出现在送别的人群中,可如今无论在城楼上伫立多久,虞望都不会再知道了。
将军府瞭台,十九听见东厢这边有打斗声,本想马上过来察看情况,半路却碰到了虞七。柔软温凉的月色下,虞七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蘆,那山楂又大又圆,赤红的外皮裹着漂亮的糖衣。
十九愣了愣,语气有些怪异:“七哥这是往哪儿去?是要见哪位小姑娘么,怎么吃这么幼稚的东西?”
虞七有些疑惑,又有些尴尬地撓了撓头:“小少爷讓我買的,说你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个,讓我買给你吃。”
“我可能听错了。”没等十九接话,虞七就自顾自地说,“我去问问芳娘爱不爱吃。”
十九昨日读文慎书架上的江南风物书,确实问过文慎糖葫蘆是什么味道的,文慎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是甜的。
糖衣很甜,但有时候山楂会泛酸,等有时间让虞望买些回来。
十九说算啦,他也没有很想吃。
没想到文慎那么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还让虞七给他买了回来,十九感动得稀里哗啦,红着眼眶往前一扑,从虞七手里抢走了那串糖葫芦:“不是说给我买的么?怎么还要送给旁人?七哥真讨厌。”
虞七一紧張就有些结巴,但这个毛病很少犯,所以也很少有人知道:“不、不是的!我以为你、你不爱吃!”
十九呆呆地盯着他,眨了两下睫毛,好像被他急躁的语气吓到了一样。虞七赶紧闭嘴不说话了,上前把十九抱进怀里,略有些抱歉地呼撸两下他还未加冠的长发。
十九红着臉,伸出一点舌尖乖乖地将糖葫芦放嘴边舔了一下,果然像文慎说的那样,很甜。
——
等十九跟着虞七回到东厢值守时,文慎已经把虞望架去床上躺好了。按贺殊臣的嘱咐,少量多次地喂给他解药,确保他明天清晨才能醒来。
今日喝了清心汤,还未刺开往日留下的嫩痂取血。这些天虞望每次哄他取血都哄得口干舌燥,又是亲吻安抚又是按揉放松,知道他怕疼,每次都刺得不深。可文慎对自己并不像虞望对他那样溫柔,说实话这长针带来的疼痛还不如玉肌露蚀祛疤茧十分之一严重,他连麻沸散都懒得敷,只是将脑袋埋进虞望怀里,底下垫一方隔水的巾帕,腿心微微颤抖着,很快就完成了虞望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完成的任务。
他没有那么娇气。
在虞望无暇保护他的时候,他可以和虞望并肩作战,甚至有些需要智取的地方,他比林鹤更适合站在虞望身边。
窗户紧闭,房间里晦暗而宁静,文慎替虞望掖了掖被角,之后就一直沉默地盯着他,盯着他睡得不太安稳的脸,忽而凑近,在他糙硬的侧脸很依赖地亲了亲,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点委屈的哭喘。
可惜虞望根本听不见。
文慎喝了清心汤,又取了血,按理说药瘾已经压下去了才对,可他看着虞望这张讨人厌的脸,这张薄情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