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何等隐忍的人,为了家族和军队弟兄,这么多年这么多事他都忍过来了,没讓皇帝抓住一点把柄,如果不是他这次不小心中了郗曜的圈套,虞望这辈子都不可能沦为阶下囚,也不可能让家族和飞虎营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都是因为他。
文慎怔怔地看着他的睡颜,发了好一会儿呆,他原是很怕疼的,可如今全身的伤,他却只能感到心口的坠痛。这份痛楚逐渐侵蚀了他茫然恍惚的脸,在他眼中燃起自弃和仇恨的烈火,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他得出去,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洗清虞望的罪名。
文慎给他盖好被子,俯身很轻地啄了啄他安静的侧脸,趁他还没醒,撑着身体从床褥间站起来,他的脚踝伤得很严重,裹着厚厚的纱棉,不站起来还好,站起来之后每走一步脚踝就像是要折断一样疼痛不堪,还没走几步伤口就开始渗血。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伤好了没,就乱跑,我看你真是欠收拾了,必须好好教训你一顿才是。”虞望不知何时竟睡眼惺忪地走到他身后,将他打横抱起来,像狩猎结束的老虎把猎物叼回洞穴一样,把他抱回那个简陋却温暖的被窝。
“……你放我走吧。”文慎垂着眼睛。
虞望沉默片刻,心里不是滋味,却还是凑过去亲了亲他裂伤的唇角:“不想待在这儿?也好,待会儿府医来的时候,你就顺道跟他回去,回去之后好好养伤,等我把这边的麻烦解决了就回来,记住,别做危险的事,答应这个,我就放你离开。”
“嗯。”
虞望看他这样,明显是有情绪,也有可能是有在胡思乱想,毕竟阿慎的小脑瓜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顾虑和烦恼,为了不让他继续消沉下去,虞望又开起了下流玩笑:“来,宝貝儿,把脸抬起来,昨晚忘记给你擦脸了,你没觉得脸上紧绷绷的吗?全是我的精斑,不擦怎么见人?”
文慎呆滞了一下,整个人以一种难以置信又无力抗拒的状态乖乖地抬起脸,张了张口欲骂又止,垂下长睫,不知道因为什么在傻傻地忍气吞声,没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王八蛋!”
虞望浑身舒坦了,笑着起身向牢狱外值守的锦衣卫要了一碗清水和一身干燥的囚衣,这时候文慎才发现他的裤子洇湿了一大片。文慎脑袋艰难地转了转,直到虞望当着他的面换衣,他的东西沿着那双常年策马骑鞍的健壮长腿缓缓淌下时,文慎那张病恹恹的脸轰然破碎了,他甚至想一头撞死在这牢房里,他不能原谅又对虞望做出这种事的自己。
“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被自己干的坏事吓到了?”虞望笑着在他身边坐下,又把他抱进怀里,趁着他还没走,还有这短暂的时光可以温存,“小坏蛋,每次做完之后都翻脸不认人,也只是哥哥疼你,否则你早就被哥哥扔进校场喂狗了。”
“对不起……”
“我们阿慎这么聪明,一定知道哥哥想听的不是对不起。”虞望抵着他的前额,温柔而坚定地轻吻他的鼻尖,一双深邃的鹰目满怀期待,又无尽包容地注视着他在这条路上蹒跚学步、屡屡跌倒的爱人,他牵住他受伤的手,像是想给予他温暖的勇气。
“上次你不是问我吗,问我喜欢以前的你,还是如今的你,还是往后的你。”虞望回忆起那时文慎委屈控诉又强装不在意的语气,忍不住笑了笑,又很快正色下来,“看在我们阿慎这么可爱的份儿上,这个问题也免费告诉你吧。”
“只要是阿慎,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模样,什么心性,什么脾气,哥哥都喜欢。”
“……”
一向能言善辩的文大学士,在此刻就像拔了毛的小鹌鹑一样缩在他的怀里,埋着头一言不发,眼眸中闪烁着痛苦和挣扎。他不想遂宣帝的愿,不想让虞望辜负家族和弟兄,不想某天东窗事发让虞望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