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上幻想的国公夫人形象,大相径庭。但细细想来,儿子重病,当娘的忧心至此,也再合理不过。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口问问小公爷病情,沈夫人温和的嗓音先响了起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听闻二姑娘的医术……乃家学渊源?”
楚钰芙定了定神,回道:“是,小女外祖悬壶济世,姨娘也通医理,我自小跟着姨娘学习。”她这些倒是没说谎,原身的开蒙读物,便是万姨娘屋里的黄帝内经。
沈澜筝轻呼一口气,藏在宽袖中的手微微攥紧,偏头看向楚钰芙的眼神里,希冀之色更甚:“不知万妙手的医术,二姑娘学了几成?”
楚钰芙脚步顿住,惊诧道:“夫人知道我外祖?”
要知道‘万妙手’这个名号,她也是前不久才从另外一本手札上看到这个落款!
沈澜筝微微颔首,示意她边走边说,声音微微低沉。
“二姑娘有所不知,我儿先天体弱,近些年也算遍访名医。年前大夫说他的身子不大好了,不好再吃那些苦药,最好用针灸调理,便有人向我举荐万妙手。结果多方打听,却得知老人家已逝多年,费了不少功夫,兜兜转转才找到二姑娘这里。”
其实刚得到消息的那晚,沈澜筝心底一片冰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能指望她什么?不过抱着最后一点念想派人去查,竟意外得知这姑娘不但懂医术,并且还不俗!
就在上个月,治好了明宣侯府老太太多年的旧疾,让她心里又燃起一线希望。
事到如今,叫她来看看,总归是多条路,成与不成,也只能看老天爷了。可内心深处,她还是……更盼着听到好消息。
而楚钰芙这边,她近日思来想去,猜过各种可能,却万万没想到转机居然出自外祖父身上!万幸她这些日子没落下医术,得空便琢磨祖父留下的手札和医案,倒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她想了想,斟酌道:“祖父的针灸却是一绝,钰芙亦潜心研习过,小有所得。但严公子的情况目前是否适用,还需仔细诊脉,方能定论。”
沈澜筝见她说得谨慎,不由苦笑一声:“二姑娘不用紧张,我这当娘的,最清楚自家孩子的情况,如今请你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等下你只管实话实说即可。”
楚钰芙默然。
若是还有别的法子,堂堂国公府,怎么会指望自己这个年轻姑娘?治病救人,大家总是更信任胡子花白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梧桐苑离前院不远,几句话的功夫便到了,一股清苦药香自院子里飘出,越往正屋走,药味越浓重。
走到正屋前,沈澜筝亲手推开屋门,道:“二姑娘,请进。”
屋内纱幔层叠,光线有些昏暗,除去两个侍奉的丫鬟,床边还站着一位大夫打扮的老者,楚钰芙抬步靠近床榻,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严大公子。
他昏睡着,薄被下的身子看起来很单薄,露出一张与沈夫人有五分相似的脸,那张清俊面庞上此刻布满潮红,呼吸显得急促且费力。
楚钰芙看着他烧红的脸,眉头下意识皱起:“这是……肺热?”
旁边的老者捋捋胡须,答道:“没错,正是风温肺热,已拖了将近十天。”
沈夫人看了老者一眼,介绍道:“这位是许仁甫许大夫,乃前任太医院院判,这些年多亏他照看臣儿,也是他向我提起的你外祖。”
许仁甫看向面前的小姑娘,依稀觉得她的鼻子有几分像万济霖,他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问道:“当年一别,万兄说他正在琢磨一种能够标本同治的‘复式补泄针法’,这么多年过去,不知、不知他可有所成!”
楚钰芙迎上他的目光,点点头:“却有所成,祖父将其名为‘烧山火’、‘透天凉’、‘阴中生阳’、‘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