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抗下马车的时候玛丽就闻到过那冰冷的带着腥味的水汽,此刻整个森林里都弥漫着那鼓带着腥味的水雾气,就像是冰冷的裹尸布,一点一点,缠绕住两个人。
裙子的下摆被枯枝烂叶撕扯,有时候跑着跑着就会有树枝在脸颊耳畔打过去,每一次都带来新的伤口。
艾米丽的喘息越来越重,她没有鞋子,此刻在树林里奔跑,就像是隔着棉布在碎玻璃上跳舞,谁都不知道下一秒就会踩在什么尖锐的石头上划破脚底。
但是两人谁都不敢停下,黑夜成为了两人最大的敌人,同时也是最好的帮手。
她们看不清路,对方也看不见她们。
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这片森林里一路狂奔,两人跑了好久才终于摆脱后面的追击。
玛丽死死攥着艾米丽没受伤的胳膊,等到两人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玛丽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完全僵硬了。
掰开自己的手指,玛丽看着对方。
艾米丽的另一只胳膊垂在身侧,鲜血顺着脱落的纱布不断往外流淌,从小臂一直到手背,最后从指尖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衬裙左边的下摆都被鲜血染红了。
玛丽弯腰掀开自己的裙摆,从内衬里撕下一节棉布:“坐下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艾米丽几乎是瘫倒在地上,玛丽哆嗦着手将口袋里的金盏花拿出来,周围找不到适合研磨的工具,只能胡乱塞进嘴里咀嚼碎了再吐出来,黏糊糊的根茎敷在伤口上,用扯出来的布条系上。
玛丽将所有的金盏花都用在了艾米丽的身上,自己的胳膊只是随意用棉布裹了裹。
看着艾米丽的双脚,玛丽直接将整个外套的裙子脱了下来。
拽着腰部和上衣衔接的位置,玛丽用力的撕扯,到最后干脆用牙咬住一段,然后双臂用力撕扯开来,变成两大片布料的裙子看上去十分残破,玛丽将两大片布料裹住艾米丽的两腿暂时当做袜套和鞋子用。
将艾米丽裹好之后,玛丽扶着她起来,已经入冬的天气,树叶都落了许多,仰头看去,头顶是稀疏的星星。
玛丽努力的寻找北斗星,11月的伦敦,这是最好观测的星星之一了。
先是根据北斗星确定了东南西北,玛丽努力的平息自己的喘气,感受今晚的微风。
是东南风……什么森林在东南方向有湖泊?玛丽的脑海里不断回想。
那丝丝缕缕的风裹挟着各种气味,艾米丽坐在地上靠着树干:“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玛丽的额头都是奔逃后留下的汗水,鼻尖努力的嗅闻。
艾米丽紧张恐惧之下没忍住:“你这样子倒像是猎狗一样。”
玛丽感受着空气中的气味,她现在所有的精神都放在如何逃出去这件事上,水汽顺着风一点点濡湿两人的发尾和衣衫,忽然上空闪过一群黑影,玛丽仔细的盯着那群黑影。
是一群蝙蝠。
玛丽在脑海里仔细回想着,然后再次睁开眼,这一次她变得镇定多了:“我们往西南方向走。”
艾米丽扶着树干想要站起来,玛丽立刻走到她身边,将她完好的那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我们在埃平森林,只有爱平森林的东南方有一个巨大的湖泊,而且刚才那些蝙蝠,是大马蹄蝠。”
说来凑巧,玛丽小时候被蝙蝠吓到过,后来为了克服恐惧,特意找了一些相关的书籍,试图通过书本上的图画让自己不再恐惧这种动物,而英国本土常见的一些小蝙蝠当然是她了解的重点。
玛丽从未如此刻一般感谢自己所读过的那些书。
她所读过的书成为了脑海中不为人知的武器,这些武器在她面临危险时成为了她的铠甲和利剑,枪固然是好东西,但是当他们手无寸铁时,就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