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露水的樱桃,暖黄射灯在她周身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温见微就那样注视了十几秒。
“时老板。”她用指节轻叩桌案,本就靠近的茶杯与青瓷盏在震动下相撞,发出清越的响声。
时燃抬眸时,温见微正擦拭蒙上了雾气的眼镜,一颗小小的浅褐泪痣凝在左眼尾下方,像白纸上洇开的朱砂点。
灯火顺着她垂落的碎发在镜框镀了层柔光。灰色外套下,米白色双绉衬衫收进墨蓝直筒裙,腰间松石绿细腰带愈发衬得身形曲线明显高挑修长。
“腾”的一下站起来,连带着桌上杯碟发出声音,眼中溢出惊喜“你不是说有事不来了吗,这么大的雨……”低头看见温见微的衣摆被雨水浸成黛色,要她脱下外套。
“不好意思,来的有点晚了。”温见微脱下有些潮湿的衣服。
“有些事刚忙完,想过来看看还能不能喝到新酒,没想到你还真在。”
时燃接过她的外套,挂在店里暖气最足的地方。“你过来怎么不发个消息呢,这么大的雨,万一白跑一趟可怎么办。”
“白跑也没关系,毕竟是我先爽约的。”
时燃一边心想这人可真死心眼,一边心里又满是欢喜,但也说不清是自己欣喜个什么劲儿。
时燃望着她沾着雨水的睫毛,喉间有些哽住。青花瓷壶在红泥炉上咕嘟作响。温见微从包里掏出油纸包,一股微焦甜香与陈皮混杂的香气漫过酒气:“顺路买的杏仁酥,用来配你的新酒吧。”
诊疗室外的消毒水味似乎还缠绕在温见微袖口,时燃却闻到了泡桐花的甜香——大概是雨夜里沾在她发间的。
釉色酒坛倾斜的瞬间,琥珀酒液在杯底旋出年轮状涟漪。温见微的指尖贴着杯壁试温。
“尝一尝,值不值得温教授深夜冒着雨来。”时燃笑着将杏仁酥推近些,酥皮剥落的脆响惊动了灯火。
酒香混着枇杷的果香透过鼻腔黏膜,温见微抿酒时喉间微微起伏,清凉的酒夜在她舌尖滚过三巡,冲淡了嘴里的苦味,清爽的口感带起喉咙微微发热。“枇杷的酸涩混着冰糖的清甜,大抵应该是这样的味道吧。”温见微心想。
“怎么样?”时燃手腕拖着下巴,期待着教授的评价。
温见微望着她亮晶晶的眸子,莞尔不语,又喝了一口,细细回味。
“好喝。”
“我就知道温教授肯定会喜欢的。”
釉色酒坛第四次倾斜时,温见微已化作春雪枝头将融的梅,耳尖泛起薄红,银丝镜框顺着酡红面颊滑落半寸,又被染着酒气的素手推回原处,素白指尖无意识绕着杯沿打转:“《饮膳正要》说枇杷酒...性温...”尾音被酒气熏得绵软,像后厨蒸笼里塌陷的米糕。
“温教授这是要背典籍?”时燃笑着去夺酒杯,没想到这人酒量浅成这样。
忽然,大堂里的顶灯闪了几闪,“滋啦”熄灭,满室坠入黑暗。
“别怕”时燃安抚般握住温见微搭在桌边的手,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温见微皮肤温度比往常高了许多。
“我不怕”温见微倒是没有抗拒。
“这一片属于老城区,线路老化的厉害,刮风下雨的偶尔会停电。”时燃的声音在黑暗里传来,布料摩擦声后,火柴“嗤啦”绽开橙红的花。时燃坐在温见微身边,看蜡烛托起豆大的火苗,在两人之间摇曳成温柔的茧。
“时燃”温见微的目光被时燃腕间的阴影攫住——那道蜿蜒的烫伤疤痕在烛光里好像加重了纹理,莹润的指腹轻轻抚过凹凸的肌理。
时燃第一次听温见微喊她的名字,心头微微发颤,解释说到:“十二岁那年,背着外婆,自己第一次偷偷试着做热卤……”窗外的雨幕织成银亮的帘栊,树叶在风雨中簌簌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