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无法呼吸了!
仿佛有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又像是胸腔被灌满了沉重的、冰冷的铅水。
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如同在粘稠的沼泽里挣扎,空气吝啬地只给一点点,随即又被更深的窒息感淹没。
她张着嘴,像离水的鱼,徒劳地翕动着,却吸不进一丝救命的氧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失控地擂动,速度之快,力度之猛,撞击着肋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炸裂开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里层的衬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战。
躯体,这具承载着她意志的躯壳,此刻背叛了她,将她囚禁在冰冷、窒息、濒死的牢笼里。是名为抑郁症的恶魔,嗅到了她灵魂的裂痕,正狞笑着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念头如同绝望的藤蔓,缠绕着混乱的意识,勒得她生疼。
人的心,怎么能变得这么快?怎么能这么彻底?
就在不久前……西安酒店那个温情的夜晚,时燃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滚烫的赤诚,紧紧锁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烙印:
“我不会跑丢的,温见微。”
那声音,那眼神,那滚烫的承诺……曾是她沉沦冰海时抓住的唯一浮木,是她对抗内心深渊时借来的勇气。
她信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去相信了。
原来……原来承诺也可以是这样轻飘飘的东西吗?像一张随手可撕碎的废纸?像一句心血来潮、过后即忘的戏言?原来那所谓的“一直”,竟如此短暂,短暂到如同一场精心编织的幻梦,梦醒后只留下更深的冰冷和遍地狼藉的碎片。
“骗子……”一个破碎的、带着血腥气的音节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溢出,微弱得如同叹息,却饱含着被彻底碾碎的绝望。
不!不能这样沉下去!
残存的、属于温见微的理性,如同暴风雨中即将熄灭的星火,在剧烈的生理痛苦和情感崩塌中奋力挣扎。她不能被这绝望彻底吞噬……
对,吃药。吃了药,就会好的。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一道微光,给了她一丝挣扎的力量。她必须拿到床头柜上的药瓶。那是她过去赖以维持“正常”的依靠,是她对抗体内那头名为“抑郁”的凶兽的武器。
她艰难地挪动身体,手指撑着冰冷光滑的地板,试图撑起自己。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眩晕和心脏更剧烈的狂跳。她几乎是匍匐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站立起来,一点点挪向卧室的方向。
视野模糊不清,只有前方卧室门框的轮廓在晃动。
“我可以的……”她在心里一遍遍默念,声音在意识深处回荡,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自我催眠,“吃了药……就会平静下来……会好的……”
“会恢复到……没遇到她以前的样子……”
“回到原点……回到……只有我自己的……时候……”
那个状态,虽然冰冷、孤独,但至少……是平稳的。没有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楚,没有这样令人窒息的背叛感,没有这样……被彻底摧毁又弃之敝履的绝望。
“平静……安全……没有波澜……”
“我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她终于挪到了卧室门口,冰冷的门框成了她新的支撑点。她扶着门框,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目光死死锁定在床头柜的方向,那个小小的白色药瓶,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散发着冰冷而诱人的救赎之光。
只要拿到它,吞下那小小的白色药片。一切失控的情绪、这撕心裂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