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梁,侧脸被秋光镀上一层柔和的蜜釉。
“温教授!”时燃将镜头转向喧嚣的现场,“快看!新店动工了。”
镜片后的眸光被屏幕里翻飞的金红点亮。时燃工装袖口卷到手肘,整个人像棵吸饱了阳光的植物,蓬勃得扎眼,“恭喜。脚手架……安全吗?”
“放心啦,盯得紧着呢!”时燃凑近镜头,压低声音,眼睫扑闪,“新店叫什么名字好呢,温教授有时间帮我想想名字……”
温见微笔尖顿在稿纸边缘。名字?烟火气、新旧交融、家的温度……无数词汇掠过脑海,却不及记忆里一声莽撞的呼喊清晰——
那是一个微凉夜晚,她坐在燃味坊柜台后,指尖划过《宋代饮食考》泛黄的纸页,在等着时燃忙完一起吃饭。
店门铜铃轻响,带进一丝凉意。一个年轻男人打量四周后向她问道:“老板娘,还有位置吗?”
她怔住,抬眼的瞬间,正撞上时燃掀帘探出的脑袋。琥珀色眸子睁圆,随即炸开比灶火更亮的光:“哎——来啦!”那人挤眉弄眼地冲她比口型,“老板娘……”
那一晚,时燃黏在她耳边,将“老板娘”三个字翻来覆去哼成了川剧小调,烫红了她整片耳廓。
“温见微?”时燃的呼唤拉回她思绪。
温见微垂眸,钢笔尖在稿纸空白处洇开一点墨迹,声音轻如落羽:“好,我帮你想。”
时燃乐颠颠的挂了视频,温见微望着黑屏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唇角无声弯起。指尖抚过发烫的耳垂——那声跨越时空的“老板娘”,裹着时燃身上蓬勃的烟火气,撞碎了她长久以来旁观者般的疏离感。
原来她真的可以,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稳稳落下脚印。
暮色沉降,“云顶”酒店的玻璃幕墙将整座城市踩在脚下,流淌成一条璀璨的液态银河。观澜厅内,水晶吊灯倾泻冷光,银质餐具折射出令人眩晕的碎芒。空气里浮动着昂贵雪茄与法式鹅肝酱混杂的甜腻气味。
温见微坐在长桌中段。右手边是林深,左手边是鸿远建设某部门负责人——徐缦,一位妆容无懈可击、指甲鲜艳如血的女人。
“一直听说温教授的大名,没想到这么年轻,这么漂亮,难怪某人一直把温教授挂在嘴边。”徐缦举杯,猩红酒液在杯壁挂出黏稠的弧,她红唇弯成锋利的钩,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林深。
林深笑着与她碰杯,镜片后的光精准投向温见微。
温见微好似没听出对方话语里的调侃,“您客气了”抬起酒杯抿了一口。
席间,“情怀不能当饭吃。”斜对面的规划局李处长晃着酒杯,肥短的手指敲打桌面,“模块化商业体能拉动就业、提升税收!有些学者啊,总爱在云端跳舞,不接地气!”哄笑声中,有人附和的频频举杯。
温见微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酒精滑过喉咙,灼烧感一路蔓延至胃底。
推杯换盏间,林深的声音、女人的笑语、李处长的高谈阔论……全扭曲成嘈杂的电流音。她盯着餐盘里冷掉的松露牛排,酱汁凝结成褐色的泪。孙院长那句“清大容得下真声音”……在推杯换盏间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温教授给个面子”斜对面的张鸿远晃着酒杯意有所指,“咱们为大局举杯!”他率先仰头饮尽,数道目光如探针般扎向温见微。
林深的手轻轻搭在她椅背上,俯身低语:“师妹,别让张总下不来台。”温热的呼吸裹着檀香拂过耳际。
温见微胃部一阵抽搐,指尖掐进掌心。她想起时燃戏谑的话:“温教授没有一点酒量,却实在敢喝。”此刻这“敢”字,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刃。
她闭眼,端起酒杯。
温见微不得不承认她想的过于单纯了,这宴席是精心搭建的戏台,她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