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力气,喉头滚动,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低语,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托付与绝望。

“吾若死,托于汝,可好?”

阿言,可为我收尸矣?

他不会退!他死也要脏刘彻一身血!也要让那些厌恶他、嘲笑他的人付出代价!他主父偃的一生,要的就是轰轰烈烈,万众瞩目!才不要像郑当时与汲黯那样,黯然退场,门庭冷落!

霍彦没有回答他关于“死”的托付。他拿起酒壶,为主父偃斟满一杯美酒,递到他唇边,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亚父,饮胜。”

一杯又一杯。

辛辣的液体滑入喉中,灼烧着五脏六腑。

主父偃不知是醉了,还是清醒着。

他没骂刘彻无情,因为他早已看透。他只是恐惧那深渊。

霍彦看着眼前这位亦师亦友的老人,看着他眼中那混杂着刚强与脆弱的复杂光芒,终于放软了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恳求。

“因为我不想你死。”他的眼睛很亮,“所以亚父,请你为我到太学来吧。”

他微微偏头,露出一个近乎纯真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对主父偃明确地表达自己要什么。

其实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再加一个主父偃。

他只是如多年前一样,保住他。

活着!亚父!吾为汝谋!

“那些太学博士,说话都掉书袋得很,满口之乎者也,动不动就抬出圣贤压人。我管不住,也懒得跟他们费那些无谓的口舌官司。”他伸出手,轻轻抱住主父偃略显僵硬的身体,声音低沉而坚定,“亚父,我有万千宏图,欲在太学施展,欲为大汉育真才!您得护着我啊!您说您护短,您会护着我。”

他抬起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果决。

“我只劝一次,你知道,我的手段的,你不退,我有的是办法。”

半是威胁,半是撒娇。

主父偃的身体在霍彦的拥抱中,从僵硬到微微颤抖。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霍彦真心要护他周全。

他想起当年自己对这个聪慧早熟的霍家幼子的相遇相护。

他是真喜欢霍彦,原来不止他记得啊!

他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最终,他抬起手,生涩地、却有力地回抱住了霍彦。

口上却不留情。

“哼!”

他推开霍彦,努力板起脸,掩饰眼中的动容,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刻薄,“连那群只会掉书袋的老蠢货都搞不定,还得老夫出马?看来我主父偃下半辈子,是注定要为你这臭小子操心劳碌了!”

霍彦闻言,笑得更加灿烂,唇角的小红痣在灯下熠熠生辉,意气风发,“那亚父且为我操心一辈子吧!”

在霍彦心中,主父偃是除却卫青与霍去病外,最信任、也最亲近的人。

哪怕世人皆道主父偃声名狼藉、刻薄寡恩、酷吏鹰犬,但在霍彦心里,在真正的危机时刻,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最珍视的幼子霍嬗托付给主父偃。

因为他知道,其他人会因利益及威压放弃,但主父偃一定会护着他。

霍彦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刘彻要杀主父偃,他一定会不顾体统,不顾前程,在金殿之上为他据理力争,为他求情,为他收尸。

这声父才不白叫。

主父偃护他,他霍彦拼尽全力,也要帮主父偃从权力的漩涡中全身而退,让他好好活着,风风光光,体体面面过好一生。

因为,主父偃对他,真的很好很好啊。

主父偃,退了。

这位一生以智谋游走于权力巅峰、深谙急流勇退之道却总在关键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