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平。

他吃了这般苦,才画出那些图,怎的成了陛下口中天的垂幸。

可他得要隐去不平,尽力的劝这个孩子敛些脾气,不要招惹陛下。

“有时候,再耐心等等,也是好的。”

霍彦的头发被风吹起,黄河的风一向烈,把他吹得像只潦草小狗。

他呛了一口风,冲信使大喊,“青伯,你告诉姨父,我都累成这样了,他还天天想着成仙。要不然这样,现在在修黄河,镇河的碑还缺只霸下,给他填这儿,正好也做个龙子。”

老子不开心,老子又没欠他刘彻钱,老子就骂就骂,大不了,千里大黄河,一跳解千愁。

“我就问他一句,黄河,他修不修,给句准话。天天神神叨叨的,不干实事,纯粹神经病。这后面半句你要加上也行,我光脚不怕穿鞋的。我钱给他了,他不能啥事不干,他要是不吐钱,我就去跳黄河!然后成鬼,缠着他。”

这话说得阴湿,至少郑当时当时也不劝信使说他小了。

算了,这辈子也算是开了眼了。

被霍彦叫青伯的信使一点儿都不生气,甚至有些想笑。

作为刘彻身边呆久了的侍从,他是知道霍彦的狗脾气的,甚至刘彻自己都知道霍彦的脾气,让他被骂也别还口,先哄哄孩子。

“小郎君说的是,陛下也是太好奇了。陛下只说你放心,陛下治河之心已定,小郎君与诸卿只管干就是。万事有他。”

信使也不嫌泥,心疼的摸了摸霍彦的头发,“陛下说小郎君的图都画好了,这次就跟奴一起回去,好好跟陛下说道说道。”

霍彦哼哼,显然不想搭理刘彻。

装什么大尾巴狼,钱都是我赚的。

“等河治好了我就回,让大家别担心。”

[霸下,这是骂彻子是大王八呢!]

[这是真宠孩子。]

[言崽,猪猪的爱子。]

[彻彻良心共一斗,双璧阿言各占一斗,天下人倒欠两斗。]

[这次治河用的是阿言赚的钱,好吗?]

[猪猪才是吃软饭的老白脸。]

[猪猪巨能花,一人更比六人强。]

[治黄河,必治汴渠。]

[汴渠引黄河水通航,沟通黄河、淮河两大流域,是始于战国时期的重要水运通道。]

[黄河溜势梁就是经常变化,如何保持取水的稳定是一大难题。]

[王景的“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洄注,无复溃漏之患”之策可以一试。]

[全部工程可能要花一年,王景①的工程就是在次年夏天完工。]

[耗资仍达100多亿钱,崽,咱们给他刘彻的钱都超了呢。]

[所以黄河全靠咱!]

[勇敢崽崽,不怕困难。]

……

霍彦接了姨父给捎的新的吃的用的,送走信使后,汲黯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是陛下的真逆子啊。

啥自怨自艾啊,忍让恭顺啊,那是他们这种人考虑的。

这小子万千宠爱,陛下含嘴里都怕化了,放手里怕飞了。

郑当时也是叹了口气,他这个年纪了,自然看得更多些。

他现在不担心陛下把人给杀了,现在开始担心陛下把这个小苗给宠坏了。

所以当霍小公子在后面还是该干嘛干嘛,别说啥二世祖纨绔作派了,就是一直靠谱,踏实治河时,郑当时笑得很欣慰。

他不知道因为治河,让他免于被扯进窦田之争,避开了一次贬官之危。

刘彻要治河的消息像在长安城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一下子把底下所有人的见不得人的黑泥都给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