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公司楼下，刷了卡进去，看到季蕴并没有跟进来，暗暗舒了口气。

进了电梯，我还有些神游，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没有跟进来，大概只是顺路走一段吧，我在乱想什么。

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对着电脑发呆很久，感觉屏幕上的文字全都变成天书，我盯了十几分钟，眼睛实在看着屏幕没错，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也不知道自己这十几分钟在做什么。

我看了一眼时间，用手狠狠抹了把脸，告诉自己只是太晚了，精力才没办法集中。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决定不和自己过不去。看看时间，末班地铁也错过了，从这里到矽城要一个半小时车程，我只能想办法打车回去。

好在明天是周末，陈陆一连两周都在林地温泉没回来，我难得轻松。今晚就算晚点回去也没关系，明天起来，我还可以去看看安宁和夏冬梅。

收拾一下笔电和杂物，我下了楼。

公司的位置上在磷城市区中心的一栋高档写字楼里，看得出当初姜朦朦也是花了大价钱租下来的。写字楼门口上精品办公楼的经典设计，一个C型的停车弯道。

我走出写字楼的门，就看见弯道里停了一辆熟悉的私家车。

有人坐着驾驶座上，他面色淡淡，眼睛平视着车窗外没有熄灭的大楼灯火，靠在驾驶座的椅背，微微仰起精致的下巴和突出的喉结，一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城市的灯火经过玻璃过滤变成轻盈的暖色落在他脸上。他看起来有点累，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没有刮。他很重视仪表和礼节，很少有这么不修边幅的时候。

他微微侧过脸，看到我站在门口，放下副驾驶一侧的车窗，对我微微露出笑容。

我垂下睫毛，后悔自己为什么刚才要站在门口发愣，直接走掉就不会有麻烦了。

“不到半小时，比我想象中更早一点。工作做完了吗？累不累？”季蕴笑笑看着我，他语气太自然了，就好像是往常接我下班的时候一样。

自然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我知道季蕴很有耐心，我一直都知道。

他没有催促我，也没有开口邀请我上车，只是缓慢地行驶着车子，在缓行道慢慢跟在我身旁。他神色淡然，甚至连一点着急或者不耐烦都没有，就这样一直跟着我。

太晚了，磷城也不是一个大城市，这个时间能叫到的车已经很少。

我一边走，一边看着通讯软件一直无人应答的程序，心里越来越焦躁懊恼。

“青青。”季蕴在车里看着我皱起的眉头，轻声叫我。

我有些烦躁地停下脚步。

每次都要这样吗？阿诚和陈陆去林地山泉了，没有人接送我上下班，然后就遇上季蕴，怎么每次我都这么狼狈。

车也停下，季蕴下车了。

我低着头，看着一双高档手工皮鞋停在我的脚尖前。

公司不大，气氛也很宽松，平时大家也没有上班穿的很正式。我也只是穿了简单的休闲服和一双廉价的帆布鞋。

他的皮鞋对着我的帆布鞋，不知道为什么，让我产生一种贵公子和贫穷小子的差距感。

他靠得太近了，胸口几乎贴到我身上，我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他的喉结。我想后退两步，可季蕴并没给我这个机会。

他的手缓缓插入我头发里，慢慢压着我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轻轻拍我的后背，声音低沉，从胸腔传来震动，还带着淡淡笑意：“从小到大，你第一次和我闹这么久别扭。消气了吗？我来接你了，回家吧。”

回家。

我想过。

在宾馆里无处可去的时候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