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金朝光默默闭上双眼:“任凭王爷处置。”
赵度想到金朝光给自己带来的诸多麻烦,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把人拖下去凌迟处死。”
看着被拽下去的金朝光,原本装疯卖傻的昌宁侯忽然清明许多,他看向站在襄云侯阳必愕身边的广定侯陆安,挣开压制的侍卫,缓缓起身感叹:“广定侯亦深藏不漏啊!”
陆安面对昌宁侯投来的眼神,漫步出列:“本侯哪里有昌宁侯藏得深,你在王爷身边数十年,不惜嫁女联盟换取王爷的信任,现在事情败露,想必早已做好身首异处的打算。”
陆氏一族衰败,身为最后一任广定侯,陆安为了保住家族的荣耀不得不做个墙头草,因为他没得选。
当今陛下把世家逼得太紧,一心想褫夺世家的封号,将他们贬为庶民。而北境因为多年来的军粮问题,同样对五城世家恨之入骨,因此对先帝嫡出的陛下跟镇北王,世家绝不会追随。
陛下跟镇北王要杀世家,同样世家也要杀死他们。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权斗,一方若心软,下场只有比凌迟更惨。
而荣亲王赵度权势滔天,只要助他登上皇位,这从龙之功足以让陆氏一族崛起。
如今云碧山一战,北境必输无疑,陆安这么做,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而昌宁侯乔瑾,他一辈子都活在堂哥乔颂的阴影下,当初爷爷跟大爷爷因为一个女子反目成仇,到了他这一辈,父亲早亡,母亲强势,他懦弱无能欲走科举之路,却比不过寒窗苦读数十年的学子。堂哥乔颂十几岁扬名沙场,在赵北岌未踏入西北之前,乔颂才是西北当之无愧的战场之王。
这么多年乔瑾也想振兴主家一脉,也
不想牺牲女儿跟儿子,可是他没办法。
垂首耸肩,他想到自己这一生,只觉得可笑至极。看着漫天神佛,看着世家列侯,看着端坐的荣亲王,这一刻情绪如同压抑不住力量的火山,彻底爆发。
他指着荣亲王道:“我乔氏一族本为一体,确因太祖而分家,当年的乔氏一门两侯是何等的风光,却落入太祖设下的局,导致兄弟反目成仇子嗣凋零。而臣不愿嫁翎儿入淮南,是王爷协同北伯侯乔颂逼臣嫁女,我儿乔越与广定侯之女青梅竹马,本该结秦晋之好,却因为陆安两面三刀,导致陆小姐惨死山匪之手,我儿情深义重,抱着陆小姐的牌位将她娶进门,若不是陆安,他们本该是一对眷侣...”
“王爷要拉拢世家,却毁了我乔家,要我如何忠心追随,我的女儿乔翎被王爷害得双目失明,外孙生死不明,我已家破人亡,如今还要臣做个乱臣贼子追随王爷,臣做不到。”
憋屈了这么多年,这一刻昌宁侯只想痛快地骂一场,又指着襄云侯道:“还有你襄云侯,这么多年来利用秦山猎场的古道把从大虞内部偷来的违禁品贩卖给月乘、帝霜等国换取暴利,任由家族强占民田,导致流民激增。以及平章七年皇长子跟淑妃的惨死,也是你偷偷联合月乘戎狄人所为,还有平章十二年煽动北方学子跟南方学子对立,导致的金和桥踩踏惨剧,你其罪当诛!”
“至于你户部尚书青梦之,镇北王世子是怎么中毒的,北境军费为何年年被砍,将士们御寒的冬衣比纸薄,淮南历年的假账,户部巨大的亏空,都是你在暗中做的手脚,你利用职位之便中饱私囊,黄玄昌查到的账薄就是你们的催命符,为此你们不惜制造了所谓的“河盗杀人”事件...”
“那北城地下赌场,死了多少人,有多少冤魂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死在国门的将士亦数不胜数,你们做的每一件事,都将天诛地灭...”
大殿内,昌宁侯的控诉久久不散,听得所有人震耳欲聋,忽然一声惊雷响起,殿外开始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