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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温声安抚,见其伤心,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偌大的院落,风起萧萧,枝头枯叶随风飘扬,打着旋儿地落到一玄色宽阔肩膀之上。

太子瞧着不远处走来的三人,目光落在中间不时拭泪的姑娘身上,眉间轻蹙,怎么哭了?

“阿棠。”

太子抬步走去,行至她跟前停下,袖中的手指蜷了蜷,想要触摸却又迟疑,遂转头以责问的眼神看向陆思明。

陆思明亦是情绪低落,摇头表示不干己事。

“听闻崔府的秋日海棠已开,甚是灵动雅致,你带着阿棠去瞧罢。”太子吩咐道。

待陆思明带着云棠离开,太子回身落座堂中,道。

“夫人,崔氏女意外横死,她虽未入侯门,却也伤了皇家体面,孤奉上命彻查此案,其中若有何隐情尽可道来。”

崔夫人双手紧握成拳,贴在腿边,嘴唇几经嚅嗫,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和崔钟林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若崔钟林倒了,自己和自己身后的母族焉有立足之地。

太子静等其片刻,见其无话可说,抬了抬手。

张厉提着一老嬷嬷,进到堂中,“禀殿下,昨夜事发后,臣带人守在崔府四周,发现此嬷嬷竟意欲爬狗洞逃跑,捉拿审问之下,她道出当日望星楼之事,他们如何设计,如何下药,受何人指使,一应清清楚楚,此为她画押的证词。”

说着呈上一道带血的供状,太子没看,挥手让他呈给崔夫人。

崔夫人捧着那份轻飘飘的供状,越看越心惊,看到结尾处更是泪满衣襟,当堂痛哭不止。

心内痛楚之余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就提刀去砍了崔钟林!

膝下就一个女儿,还要如此设计利用。

他是等着那姓贺的儿子返京给他颐养天年吗?!

太子端坐上首,墨色广袖垂落于雕纹扶手上,抬手端起羊脂玉茶盏,垂眸淡然饮茶,恍若未闻其悲恸哭声。

只是看到那方崔夫人拭泪的丝帕时,眼神略微跳了跳。

待哭声渐悄,他放下茶盏,道:“崔夫人,孤今日坦言告之,令爱的死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真凶,即便能查出来,也只是推出来顶罪的。”

“但始作俑者,其罪当诛,夫人可愿意为令爱博取些许公道,以慰她在天之灵。”

崔夫人听着这话,太子似愿意为她主持公道?

立即伏地磕头,语带哽咽,“小女无辜枉死,若有妾身能做之事,还请殿下指点!”

太子直言来意:“崔钟林任户部尚书以来,鱼肉江南,贪污受贿,更有强占民女、纵奴行凶等罪状,如今证人、证言均有,只需借夫人一张口当廷状告。”

崔夫人愣怔在原地,心中忧惧,跪伏在地的孱弱身子都在打颤。

太子所言之事,不仅关系到她一个人,更是整个崔氏和母族。

稍有纰漏,顷刻间便是全族覆灭,尸骨无存!

虽想为女儿讨公道,虽恨极了崔钟林,可她一介妇人,如何敢行此举。

太子观其神色,心中了然,他并未再行劝导,只道了一句:“夫人节哀。”

行至其身侧时,却停下了脚步。

崔夫人跪伏着,肩背都在颤抖,眼尾看到那双盘龙暗纹的皂靴停在身侧,心中惊惧。

是要再劝说?还是要训斥?

太子垂眸看着她手里的那方丝帕,道:“夫人,丝帕乃公主之物,请归还。”

崔夫人讷讷地双手将丝帕奉上。

侍从将那嬷嬷提走,张厉跟着太子一路走,“殿下,崔夫人会答应吗?”

“人均畏死,且她多年身居后宅,以夫为天,不见得有这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