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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什么样?

纵使巷子里有很多关于杜大夫的风言风语,有说他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这才满头白发行动迟缓;有说他是妖魔鬼怪,发色样貌异于常人,所以不敢将真实相貌露于人前。淮舟觉得这些人通通在胡说!杜大夫时常戴面纱仅仅是因为他是大夫喜净好洁而已,哪有哪么多奇怪的缘故。

只是偶尔,她会像现在一样,冒出一个稍微有些大逆不道的念头。

面纱之下,到底是怎样一张脸呢。

见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微微皱眉,走过去检查了一遍她的手指,发现已经清洗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洗过手就来吃饭。”

“噢好。”淮舟努力往嘴里扒饭,试图用米饭把自己涨红的脸挡住,不让对面的人察觉异样。

哎呀,她方才在想什么呢!居然妄图揣测长辈的相貌,实在无礼!

怀着一腔羞愧,这次她洗碗洗得十分认真,那模样恨不能把碗壁擦得反光。擦着擦着,她的思绪又开始发散,飘到今天的晚饭上。

晚膳照旧是白粥咸菜和两枚水煮蛋,份量不能算多,只能说正正好。然而一直到她把自己那份吃完,杜大夫的碗里还剩下大半碗饭,自然,最后全都进了她的肚子里,一点儿没浪费。

淮舟自小便知道家中拮据,一粥一饭来之不易,她和杜大夫一小一弱,又是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生活,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起初淮舟以为杜大夫是为了让她吃饱,宁愿饿着自己也要把粮食省下来,但是久而久之,她发现自己想多了,他好像只是单纯地吃不下饭。无论夏天冬天,无论丰盛与否,他从来只略动几筷子,然后看着她吃。

今天也不例外,唉。

淮舟对着两只同样大小的碗开始发愁。

不吃饭怎么长身体呢?而且杜大夫身上的袍子越来越宽松,好几次她都透过被风吹鼓起来的衣袖,看到里面苍白纤细的手臂。

瘦得她甚至不敢对他大声说话,唯恐呼出的气太重了把人吹走。

一枚圆似珍珠的月亮跌入白瓷碗中,随着浅浅的水面来回摇晃,淮舟赶忙双掌合十对着天上的月亮许愿。

月亮啊月亮,你可一定要让杜大夫长命百岁。

————

杜家的作息十分健康,换言之为了节省烛火钱,他们不得不日落而息。

月光从敞开的窗子倾洒而下,应见画放下读了一半的书,轻轻揉了揉额角。

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了一样的月光,去年还能看上几页,如今却连两行都难以为继。

他默默放下书,视线因此停留在手腕上,不由一怔。

对着月光,他慢慢抬起手,仔细打量,仿佛今天才长出这只手。

这是他的手?像是一张皮附在骨头上,枯干、衰瘦,不仅毫无美感可言,甚而称得上一句恐怖。

尘封许久的铜镜终于重见天日,可它不过出现片刻,又被人狠狠盖上。

他缓缓捂住脸,有冰凉的液体从那些干枯的手指间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数十年如一日的黑色衣袍上。

洇湿的黑是什么颜色?是更深的黑,像密密麻麻的漩涡长在身上,一个一个,自小变大,最终连成一片,将早已枯死的灵魂彻底吞噬。

他对着反扣在桌上的铜镜出神许久。明明照面只有一瞬,那幕却深深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怪物难怪他们会这么喊。这幅面孔,不是怪物是什么?

如果被她看见,怕是要惊得哭出声。

应见画自嘲地牵了牵唇角,却没笑出来。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床边走,才走出一步便听到门外传来淮舟的声音。

“杜大夫你睡了吗?”

声音有点闷,听着像受了风寒。他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