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副绿油油光秃秃的模样,她却已经开始畅想日后如何如何。
而他看着眼前自己一字未言便得来的桃树,眉梢眼角漫出点湿润的柔意。
突然*,淮舟扭头问:“开花之后是不是会结果?桃花的果子是桃子?”
应见画轻轻点头,然后便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蓦地一空。
她用力摇了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
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联想到一群猴子来偷桃?花都没开呢。
盛夏,他们在东海见面。虽然暑气旺盛,但淮舟坚定地认为,夏天就该在海边度过。而应见画对住在哪都无所谓,所以最终毫无悬念地选择了东海。
值得一提的是,六月,淮舟没有等到最后一天或两天才来见他,而是提早了半个月,拎来了一百颗妖丹。
他心下微微一沉。
这半年以来,淮舟每次都要耗费一整个月攒齐妖丹,这个月为何提前了那么多?他一直默默关注着她的境界,因此清楚地知道短时间内她的修为没有提升很多,所以,她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什么要怎么做?
谜底很快揭晓。
六月十四的这天晚上,淮舟带他去了东海海边。
无数淡蓝色的萤火从海面蔓延到岸上,巨大的圆月一半在水中,一半在天上,水面浮动的月光碎成万点银星,似传说中洁白柔美的鲛绡。
远处传来渔舟的橹声,惊得水面的月影颤了颤,却没搅散岸畔的萤火。它们忽而聚成淡蓝的云,忽而散作星雨,落在他衣襟上、雪发上,最终落进眼底。
他们浸在朦胧的光里,一时之间无人言语,任由萤火与月光流淌。淮舟微微侧头,望着他怔愣之下不由自主牵起的笑意,心情忽地一松。
还好,还好杜大夫笑了,不枉她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用半个月的时间攒够一百颗妖丹。
他总是垂着眼抿着唇,她想让他开心一点。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水里的半轮皎洁与天上的半轮清辉渐渐合在一起,清光漫过贝壳与沙砾,漫过他们久久伫立的身影。最后一抹萤火停在应见画的鬓发上,悄然没了声息。
“走吧,我们该回家了。”经过她提醒,他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很轻地应了一声,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沙滩过分松软并不好走,又是在夜里视物不清。杜大夫本就腿脚不好,淮舟担心他会摔跤,想提出让他牵着自己走,却苦于无法开口。半晌,她灵机一动,快步走上前与他并肩,难得地摆出一副害怕的姿态:“杜大夫这天太黑了,我怕。”
害怕?
应见画怀疑地看她一眼,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不信。
她是谁?是七岁就敢在黑熊精洞穴过夜、被妖怪们称为“地上阎王”的淮舟,她会怕黑?
但也许是刚才的萤火太美、月光太温柔,鬼使神差地,他朝她伸出手,信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谎。
“害怕就牵着。”
与其说是牵,不如说是两根手指浅浅搭在一起。他们彼此之间都很克制,然而一个是不懂,一个是隐忍。
相安无事地回到家中,淮舟向他告别,结束了这次见面。
而他躺在榻上睁眼到天明,久久无法入睡。
因为他忽然忆起,许多许多年以前,他第二次接触御剑时,杜知津也做过谎称自己害怕要求牵手的事。
分明一直以来,他才是害怕的那个,可她一次又一次用拙劣的借口替他遮掩,只是为了让他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帮助。
应见画感到迷茫。
哪怕人生轨迹不同、从前的记忆也全部抹去,淮舟还是会做出和杜知津一样的选择吗?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