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音露出一抹笑来,她的目的当然不是卖狼皮,而是先接触,于是跟此人拉锯了好几日的价钱,虚与委蛇了一阵子之后,才开始打听事情。
“听闻商队得来的利润很高啊,那个叫什么矿的?蔺兄你们好货不少吧?”
蔺青“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我们哪有本事突然来那么多好货?那矿不是卖给我们的,是官家命人挖的,用那矿能跟其他僻壤之地换些咱们这里没有的稀奇货。官家换来稀奇货,再托我们给卖向别的地儿,中间能捞点油水罢了。”
话罢想起了什么,他嘘了一声:“可别乱说啊,换来的稀奇获不多,被旁人分走了就没我们的份了,我们也要挣钱的。”
大周朝一般明令禁止官员和商队合作买卖,为的就是防止以权谋私。
但是官员间接“委托”或者让幕僚去接触商队,这种委婉的办法不在律令范畴之内,是可行的,也有不少官员这样做,能获点利。
听起来泉阳县的官府也是这般做法,以山矿易稀物,再委托商队将稀物变卖成银两。
薛元音却嗅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皱起眉头。
这翻倍的利润居然不是商队作祟,而是跟官府有关系?
等她再问蔺青稀奇货是什么,蔺青却也不知道了。
他不过是负责两个镇子的小头目,这种挣钱的秘密,至少得商队话事人才能知晓。
薛元音没再打听到什么,拿了狼皮卖掉的七百文钱,告别蔺青,一路拧着眉回到院子。
陈婆婆还在准备午膳,她在屋里屁股粘钉似的坐了一炷香,最后还是走出来,硬着头皮坐在桌案边等着章景暄从书坊上工回来。
这段时日他们互相没怎么见面,因为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就连早中晚膳都是分开而食,导致那个赌约发生之后,一直没有后续进展。
可商队是正事,她纵然跟他闹僵,也不能一直避着他不见面,显得她多心虚似的。
而且,这件事情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她不过是在报复他罢了!
想到此处,薛元音就安心起来。
等中午章景暄回到家,薛元音插上正房门闩,一五一十地说了,果不其然,章景暄的眉头也微微拧了起来。
与薛元音不同,他已经入了官场数年,作为太子幕僚,更是见过形形色色的筹谋,此事一听就让他察觉到其中或许有端倪。
薛元音虽然对他恨得牙痒痒,不想给一点脸好色,却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她来,章景暄无疑更敏锐多谋。
她忽略心底的几分尴尬和不自在,正色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章景暄简明扼要地道:
“进县城,暗探官府。”顿了顿,说,“此事恐怕牵涉不小。”
薛元音一愣:“进县城?那秦放他们怎么办?我们两方人至今毫无消息,没法碰头。”
圣上不想惊动当地官员,一开始就打算试试放长线钓大鱼。若是圣上派人过来,不想暴露的话,就得先拿到过所,再混入百姓中潜进城里。
偏偏这个时间点关口核查严格,他们只怕无法进来,需要等待日后的时机。
所以目前能够帮上忙的,只能是目前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秦放等人。
章景暄没答,而是垂下眼思忖,低声说:
“希望不是我怀疑错了。”
若当真如他怀疑那般,他们两人恐怕短时间内离不开这块地界了-
商量好等章景暄这个月的工钱结了,他们就进县城,那么很多准备工作就要提前做起来。
首先就是出城过所,也就是他们刚来时捡到的木牌。
木牌的有效期已经过了,需要去坊正那里拿户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