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不见。
温摇懒得管那不断震颤的恶神陶俑,只先手指发颤地掏出湿巾,对着电梯光滑的墙壁仔细擦干净脸上的血痕和污渍,勉强扯出来一个笑容,比哭还艰难几分。
这副狼狈姿态回家,势必是要挨骂。她想。
但不亏。
毕竟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
——夜风呼啸。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
雨水劈头盖脸地往身上浇,温摇把书包顶在头上,按原路返回,费劲从高墙翻出顺风集团,一头扎进路边树林里跑出几百米开外。
冰冷浑浊雨水灌进感官之中,把她浑身都淋得彻底湿透,发丝湿-漉-漉地黏蹭皮肤,
她喘息着往前跋涉,忽然听响,连带着夜风都为之震颤。
黑夜,狼狈不堪的黑发少女睁大了眼。
,爆炸了。
整座宏伟大厦都在震颤,中间那几层高楼玻璃轰然碎裂,爆炸声离得老远传过来依旧震得人耳膜生疼。熊熊火焰喧嚣刺目划破雨夜的死寂森然,在符咒的驱使下,那悍然冲撞开建筑阻隔的火焰凝聚成狂暴的、环着冰冷大厦直冲云霄的金红色大鸟,硬生生将倾盆雨幕都燃成融化的油画。
有什么东西被火焰巨鸟撞入半空中,尖叫着在那极致的高温内化为灰烬,簌簌落到雨水中消失不见。
更多警车红蓝相间的光芒与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而来,大厦高楼处玻璃层层爆裂,在雨幕里反射着细碎的光。离着这么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温摇漆黑瞳孔里倒映着那壮丽华美的、超自然的法术与咒符,下意识张开唇,雨水顺着前额湿透的发丝滑下来。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
自己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
怎样的世界。
*
温祭已经等妹妹很久了。
夜深沉。外面早已下起瓢泼大雨,雨水哗啦啦冲刷玻璃流淌下模糊的灯光。
温摇离开前没带伞,倒是贴心地灌好了一周份的血液放在冰箱,以防他身体又出什么岔子。
她说今天会稍微晚点回家。
本来以为这个稍微也就是出去吃顿饭,结果一直到九十点钟,他才收到温摇的消息。
【妹妹:我到楼下了,哥。】
接到消息时,温祭已经在客厅里徒劳踱步好几圈,蹙着眉准备穿衣服出去找她。消息提示音响起伴随着小区单元门开关声,紧接着是一串疲惫、粘连的脚步声,像是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青年急促换拖鞋一把打开门,刚好看见昏暗楼道里,声控灯啪嗒一声被点亮。
温摇迟缓地爬上楼梯,晃晃悠悠地贴着门框进来。
——温祭从来没见过,从来没见过自己养妹狼狈成这个样子。即便在童年贫民窟里蜷缩着度过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他也不曾叫温摇受过任何人的欺负。
黑发少女浑身湿透。早晨出门前干净整洁的衣服被染得到处是泥土和血迹,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树枝剐蹭的、细小的擦伤,像是刚从监狱里爬出来的囚犯。
温摇抬起脸,那双漆黑无光的眸子里满是疲惫和失焦,耳边乃至鼻端都有干涸已久的、雨水都冲刷不去的血迹。
“哥。”
她摇摇晃晃地迈进屋里,吸了吸鼻子,嗓音哑到不成样子,隐含愧疚:“抱歉,我回来晚了。”
“”
温祭不说话,替她将沉重的书包丢到了沙发上,然后攥着她的手腕,把湿-漉-漉如同淋雨小猫般的养妹捞到怀里。
坚实的、熟悉的臂膀带来恍惚之中的安全感和平衡感,温摇后知后觉莫名其妙地委屈起来,只感觉脑仁都痛得快要炸开,胡乱地擦了擦脸。
“好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