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门口,一动不动。
又是这个本该正在修缮的洗手间。
温摇在心底暗暗地咒骂。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这座“图书馆”的时间流速原本想象得要快上许多。这才没到半小时,太阳的影子就已然斜过半边天。
长廊尽头窗户落日余晖罩下的光线越发血红昏沉,衬得那洗手间标牌明亮且安全。
或者说。
那东西极力想让“洗手间”看起来明亮且安全。
黑发少女站在残存阳光的地方,低下头又不信邪地按了按手机。手机屏幕弹出无信号的标志,连紧急联系人都打不出去。
长廊寂静如坟墓,一人一不知道什么东西就这样安静地对峙,温摇深深吸了一口气,试探地:“......祝珠?”
声音很小,但落到安静吊诡的空气里逐渐清晰。
“祝珠”就好像被这声呼唤唤醒了般,猛一转头,动作僵硬地走进了洗手间里。
就好像浑身的关节都不是她自己的,隔着这么老远,温摇甚至能听见其骨骼的摩-擦声。
咯吱。咯吱。如同死去许久的僵尸在被人操纵着活动。
就这样一步步走进了亮着灯的洗手间。
“......”
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重,沉沉地从头顶压了下来。胃部又开始一跳一跳地抽痛,眼睛火辣辣地胀。
所有面对灵异事件时自己会出现的生理状况,在此刻一下子全都吻了上来。
她扯了扯嘴角,都不知道此刻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不是......那个红眼睛黑芝麻糊呢?
不需要祂的时候祂满地晃,怎么这时候祂还不见了。
还要跟着这个明显他爹不对劲的“祝珠”一起进去吗?进去绝对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都不用说现在的情况之非人,恐怖片里洗手间按惯例可都是撞鬼的地方。
进去会发生什么?
人在紧张时往往会肾上腺素飙升,此刻的温摇只感觉浑身如坠冰窖般冰冷,脑子胡乱转了半天。
末了,还是挪着小步,缓慢地靠近了洗手间门口。
刚到门口处,她就又听见了女生的哭声。
跟白天一样,细细碎碎,如同藤蔓或漆黑丝线般绕着耳膜盘旋。
只是在周遭绝对安静的环境之下,这哭声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渗人。
.....很熟悉。
这就是温摇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太熟悉了。这个哭声.....就好像在哪里听过。不,她绝对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听过?
黑发少女扶着洗手间门闭着眼深深吸气,死死咬紧后槽牙,半晌迈步进去,站到了厕所隔间一排排隔间门的拐角处。
果不其然,她抬起头,看见那最后一个隔间门旁,有个熟悉且瘦削的身影,背对着她蹲着。
漆黑的、几乎呈现出半透明质感的、脚踝上钉着粗大锁链的女孩身影。
肩膀一耸一耸地,在哭。
那眼熟到触目惊心的,耳垂上挂着的小草莓耳钉,也随着女孩子的哭泣摇晃。反射着厕所天花板雪白明亮电灯的冷光。
也就是那一瞬间,温摇只感觉一盆冷水轰然从头到脚把她淋了个透,寒意猛然间从脊椎骨处窜上来。
耳畔惊雷般嗡嗡地鸣着,以至于她脑子一片空白,甚至生不出别的念头。
她只听见自己的嘴唇难以置信地蠕动了一下,艰涩地、干巴巴地吐-出一个名字。
“......小羽?”
随着这一句名字落下,细碎的哭声一下子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