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去!我的毬儿,我的那个气毬儿,掉那沟里去了,你帮我捡过来。”
已故梅子舟所娶续弦,为其生个儿子,年约五六岁。
大概是被他老子娘宠坏了,也不管对方是谁,颐指气使,拽着宋时宴袍摆就令对方去给他捡气毬。
宋时宴倒也不在乎这小小举手之劳,正要耸耸肩帮对面站着、身穿孝服的小屁孩儿捡。
“喂!你小心点,要是你把我的那气毬儿给弄坏了。我就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拿去喂狗!哼!”
“……”
宋时宴刚刚弯下的腰瞬间僵直,过了好半晌才又慢慢重新站立起来。
就是这么一句。
极其简短恶狠狠一句孩稚童声催促。
他脸变了。
嘴角止不住掣动。
瞳影里似一团血肉模糊。
“我就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喂狗!”
“……”
那孩子声音仿佛还在他耳畔不停来回循环。
宋时宴的眼幕瞬间发生天翻地覆变幻。
刚还幽蓝的苍穹刷地一下灰黑冰冷而模糊。
梅家亭台楼阁,以及亭台楼阁边上所栽种的腊梅和四季海棠花儿全开不见了。
宋时宴看见了一只狗。
一只皮毛黑褐色、目光极其凶恶,也不知究竟饿了多少天的流浪饿犬。
京师菜市口道旁垂柳上有一群昏鸦在哀哀叫唤,声音如幽灵鬼魅。
那只饿了也不知有究竟多少天的狗,终于闻着了浓浓肉味。
并是从人身上,刚刚一刀一刀,现割下来的新鲜肉味儿。
而藏躲在人群暗处,那个唯有十七岁的少年,终于目光狰狞扭曲,慢慢闭上眼睛。
他看见那只狗,将地上一滩模糊鲜红散乱的血肉,终于狂吞猛咽,吞食干净。
——
那只狗,吃了他亲爹身上的肉。
那些散落在肮脏地面的一滩滩模糊新鲜血肉,是奉圣旨的刽子手们,一刀一刀,从他亲爹的身体上凌迟切割下来的。
宋时宴一把将面前小孩双肩紧握住,目光从未有过凶狠,如同地狱里恶鬼。
“你再说一遍?把你刚才的话!”
“再给我说一遍!”
“……”
宋时宴瞬间把他高高提起举起来。
如果往地上就这么一摔,就凭他的力道,小孩会粉身碎骨,当场毙命。
*
“小姐,趁着这会儿空隙,你赶紧坐坐休息一下吧。”
“瞧,这从老爷去世后,小姐您又是伤心,又是忙,人都瘦了好几圈儿。”
“……”
宋时宴到底把那孩子给放了下来。
恢复理智平静。
“不过要说有一件事还真是奇怪得很,咱们那位未来姑爷人倒是百里挑一的好,又温柔,又对人客气周到。以前,总觉得唯一不足的地方是他家那位小姑不好处,您嫁到宋家后会吃亏。可如今看来呀,那位宋三小姐人真是很不错。怎么和咱们从前打听到的就不一样呢?”
“从前,我听好多人说,那位宋三小姐人刁钻跋扈,虚荣,心胸狭窄,人又蠢又毒,因是在乡下长大,浑身的粗气。可是,这次老爷去世,咱们办丧事时,也见到那位小姐的行事谈吐了。她人是真的好!还把那么贵重的一支凤头金钗送给咱,又说了那么多窝人心坎的话,帮你出气……”
“为什么他们都说那三小姐的人品很差呢?”
“……”
原来,喜喜的未来大嫂,梅子舟的闺女,梅家小姐,又名梅映月的。自小因生母去世早,偏父亲梅子舟人性格古板迂腐,